她想起那一天他赤果着上身的模样,忍不住一阵心慌,“别,不要。”
她可不想自己待会儿被人当做狂的同伴追打。
他也不客气,就势穿好了外套,嘻笑道:“这就对了,好女孩应该早点回家,不应该这么晚了还跟一个在街上闲逛。”
她笑横他一眼,两手叉腰,“哪个狂敢打本姑娘的主意?”
“咦?没有吗?”季天恩扯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小泵娘,一个人走路是不是很寂寞?”
“我好怕喔!救命啊!”温倾容笑闹着往前跑。
才跑两步,呀,痛!
她抱着脚坐下来,该死!忘了自己穿着新买的高跟鞋了。
季天恩即刻蹲在她的身旁,扣住她的脚踝,月兑去高跟鞋,“怎么样?扭伤得严重吗?”
其实并不太严重,她被他的紧张弄得不好意思起来。想缩回脚,可他的劲那么大,竟由不得她。
她脸一红,别过头去。
“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他的手小心地转动着她的伤脚,那温热的触感令她气息紊乱。
“这样痛吗?”
她摇头。
“这样呢?”
她再摇头,一颗心“咚咚”乱跳。
他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来,穿上。”他的手轻柔地把鞋套上她的脚,温柔的动作仿佛也抚平了她心灵的伤痕。
“走一步试试。”他站到一边,鼓励她。
她的脚轻触地面,心思却不知飞到了哪层云端。
走一步,坏了,差点又要跌倒。
还好,他及时用手臂揽住了她的腰。
她慌张的眼撞进他黝黑的瞳眸,一阵迷乱。
他扶她站好,松手,沉默地站到一边。
她懊恼地咬住嘴唇,集中精神,看着脚面,一步一步,走得小心谨慎。
他们再没有说过一句话,可是,不太长的路程里,她又差点跌倒了五回,他也及时扶住了她五回。
她想哭,想哭得要命。
上帝明鉴,她真的不是故意要跌倒的,真的不是怀念他的拥抱,可是,那双高跟鞋,就是偏要跟她作对,她越小心就越出错。整个一段路程,她辛苦得就像是要在棉花堆里踩死蚂蚁一般。
怎么会这样?
怎么可以这样?
站在小鲍寓的楼梯下面,目送着季天恩离去的背影,她再次沮丧得想立刻死去。
要命!这样下去,她迟早有一天会死在他的手里。
她虚弱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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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首歌,反复听了几十次,温倾容还是没能想明白其中究竟有何魔力。
为什么,那一刻,她竟能毫不犹豫地与他共舞?
难道,这仅仅只是音乐的力量?
她想不通。
她原以为,她死也不会跟秦逍宇之外的任何男人有肢体接触。从她八岁的那一年起,便注定只为一个目标而奋斗。
然而,今天,她不仅是跟他跳了舞,甚至,还可以说是享受的。她享受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感觉,即使有别于她对秦逍宇的爱慕。
为什么?难道,这十几天来,她竟有些改变了吗?难道,她曾经以为的一辈子的爱恋,竟也渐渐淡去了吗?她、她竟是这样一个人吗?
她迷惘地揪紧了眉头。
“拜托,你要恶补音乐也请换一首歌听听好不好?”翻来覆去地听同一首歌,这简直是荼毒人的耳朵,扼杀人的神经嘛。孟葶终于忍不住,关掉录音机。
温倾容也不着恼,只懒懒地抬一下眼皮,“你今天没上学?”
“天哪。”孟葶瞪住她,“你知道今天几月几号星期几吗?”
温倾容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我告诉你吧,今天是十一月十七号,星期天,法定休假日。”孟葶一字一句地提醒她。
这个死丫头,从那天跳完舞回来之后,就变了个人似的,整日里恍恍惚惚,不知道在烦恼些什么。她猜,再这样下去,她迟早连自己姓什么都会忘光光。
“十一月十七号?”温倾容猛地跳起来,像被打了一剂强心针般。
“对,十一月十七号。这有什么奇怪的?”孟葶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
十一月十七号,十一月十七号,这是逍宇哥哥的生日啊。
以往每一年,她都是掰着指头数到这一天来的,可今年,她居然忘了。
天!她竟然忘了逍宇哥哥的生日!
这比忘了她自己姓什么更令她吃惊。
“告诉津津,不用等我回来吃饭了。”话音未落,她的人已奔下了楼梯。
孟葶吃惊地望着兀自敞开的大门,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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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红砖路,昏黄的路灯光。
季天恩两手插在裤兜里,低垂着头,前脚压着后脚,后脚再压着前脚,缓缓走在一小榜一小榜的方块里。
一,二,三……盯得有些眼花,他略略抬起头来,灯光下,眸色一绽,他看见神似温倾容的背影。
牛仔裤,白绒外套,马尾辫……
他本能地张嘴想喊,声音到了嘴边却又梗住。
不可能。
这样深的夜,那丫头不可能站在这里。
摇摇头,一边嘴角挑起嘲讽的淡笑,他垂下头,继续数着脚下的步子。
可是,他一阵茫然,刚才数到哪里了?
懊死!思绪只要被温倾容这三个字岔开,便再也无法衔接上去。
他懊恼地放弃,抬起眸子,又不由自主地追随刚才那道纤白的身影。
他看她蹲下来,又站起,站起,又蹲下来。
如此重复几次之后,跑到社区门口,向里张望片刻,然后又叹着气蹲回原地。这样安静一会儿,下一次,又开始重复上一轮动作。
是她,他没有认错。
那洒月兑的神态,急切的性子,苗条的身形以及举步之间发辫飞扬的姿态,都是他再熟悉不过的。
只是,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不是知晓钥匙所放之处吗?为什么还傻傻地等在社区门口?
她在等谁?还是——
她在回避谁?
答案是如此明显,他自信锐利的眸子覆上了一层令人难解的深沉。
在她十步之遥,他立住了。
借着树身投射下来的阴影,他掩住了自己的身形。
既然,她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见到他,他宁愿当做自己什么也没有看到。
然而,他的目光却又情不自禁地追随着她,缠绕着她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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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去吧?
离开吧?
温倾容烦躁地踱来踱去。偶尔驶过的汽车,将强烈的灯光打照在她的脸上,稍纵即逝,如一场梦幻泡影。
为什么他还没有回来?他现在去了哪里?在做着什么?还是,正在和别人庆祝着自己的生日?
她气恼着,将脚边的一颗石子踢过来踢过去。
最可恶是那个季小子,居然也到现在还不回窝!
害她在寒风中站几个小时。
早知道是这样,她就该像往年那样,早早溜进逍宇哥哥的房里,早早将礼物放在他的床头,早早回家睡大觉去。
可现在呢?为了躲避他那个瘟神,害她有钥匙不敢用,有礼物不敢送,只能鬼鬼祟祟地躲在大门口。
这可真够窝囊的。
她心里念着,眼角又心虚地四面瞄了瞄,嘿,可千万别撞见那个臭小子。
她不愿意看到他,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只是模模糊糊的一种认知,若有若无的一份牵扯……
首次,温倾容抓不住自己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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