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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吵!怎么这么吵?顾翩翩无力地转动着昏昏沉沉的大脑。这才发现她的全身上下没一处地方可以动弹。
嘈杂的声音,暗红色的光影从四面八方涌来。
神志慢慢回复清明,却在瞥眼之间见到横躺在自己脚边的舟子,她恼怒地想抬脚踹开,却显得有心无力。
舱外的打斗声越来越清晰地传入耳际,她好奇地转动着眼珠,从残破的舱板缝隙里向外看去。
蓦地,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想喊,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从夕阳余辉火红的光影里,她看见那个飞身扑向南宫麒的红衣女子袖中有明晃晃的光亮在闪动。
她要杀他?
完了,他看起来一点也没有发觉。
懊死!
她的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真没见过这么自负的男人,明明知道有敌人来袭,还将帮手撂到了船舱里。
这一下好了吧?
她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近了,近了,南宫麒果真用双手接住了空中飞来的女人!
然后,她清楚地听见“噗”的一声,那是利刃切割皮肉的声音。
他中招了!
彼翩翩不甘、不屑、不忍、不忿地闭上了眼睛。
谁叫他不信任她?谁叫他在那一男一女出现之前封住了她的穴道?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是他不肯收留她的报应。
终于,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流水哗哗地从身旁淌过,平静如昨。
她恍惚地睁开眼,寻找他的身影。
西天,残阳黯淡;岸边,长草连天。
可是,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触目惊心的是草叶上的点点血红,仿佛杜鹃花开遍山野。
他怎么样了?有没有死?
她的脑子飞快地运转着。
要是此刻,黑白双煞前来,她拿什么来抵挡?
她心中着急,却也毫无主意,只好眼看着日光一点一点褪下去,黑暗一点一点涌上来。
好在,无惊无险,让她平安地等到了穴道自开的那一刻。
她倏地一跃而起,重重地将舟子踢到一边让他继续昏睡。
自己携了包袱,如一只轻巧的狸猫,快速窜进草丛中去了。
不是不可惜的,好不容易钓到一条大鱼,就这么白白失去,还真有点舍不得。
她黯然地摇了摇头,迈步向前走去。
忽然,她的脚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害她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她不服气地蹲来,想好好教训教训那个不长眼的东西。
可是,下一刻,她便被眼前的景像给吓懵住了。
这是他吗?
这是刚才那个负气又骄傲的他吗?
为什么看起来如此的苍白又憔悴?
他的唇倔强地紧抿着,眉心纠结,一张总是布满阴翳的脸呈现出灰白的颜色。然而,那浓密的眉,刚毅的鼻梁,仍是散发出慑人的威仪。
她怔怔地瞧着他,好半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多管闲事?好像与她的个性不符!
她拍了拍手,站起身来,拉拉背上的蓝布包袱,如果他是一个好人,上天应该照顾他的不是吗?她现在是自身难保,而且,又不会医术,救了也白救。
何苦搭上她好好一条人命呢?
是不是?顾翩翩,你说是不是?
是了,你也说是,对不对?
她满意地对自己点点头,毅然掉头而去。
她,顾翩翩,是人人害怕的小妖女,她不会心软的,更不会去救那个白痴!
黑夜里的树影在风中摇晃着阴森的影子,她拉紧衣襟,咬牙赶路。
不行不行!
她忽又站住!
讨厌!她最讨厌欠人情的感觉了。他虽没救过她的性命,但好歹也算给她解过一次围,她怎么可以没心、没肺、没肝、没胃地扔下他不管呢?这和她一向嗤之以鼻的神教中人有什么分别?
她一步一步倒退着向后。
算了算了,为免以后想起来内疚,她还是将他送回船上,交给那个舟子照顾吧。
就当她从来没有出现过。
嗯!就这么办!
她飞快地转过身来,奔到南宫麒身边。
“喂!醒醒!醒醒!”探了探他的鼻息之后,她猛力地摇晃着他的肩头。
南宫麒哼了一声,轻抬了一下眼皮,又缓缓合上了。
“喂!你别看本姑娘好心来救你,你就装死啊?”顾翩翩着急地用手去撑开他的眼皮,却蓦见两道毫无光彩的眼白直愣愣地瞪着自己,吓得她赶紧往后跳开两步,再也不敢去摆弄他了。
算了,扛起来走吧。
她无奈地想。
可是,想想容易,做起来难了,她怎么知道他会有这么重呢?
才走两步,顿觉气喘连连,好似被压上了千斤巨石一般。
“没事干吗吃那么多嘛,害人家想做一次英雄都这么难。”顾翩翩边喘着气,边噘着嘴咕哝。
哎,不管啦!她一把将他摔在地上,自己坐下来定了定神之后,这才两手捉住他的两只脚,用力朝船上拖去。
一路上,暗红色的血痕越来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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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船家!点灯啦!船家!”叫了两声之后,顾翩翩才迟钝地想起船家已被自己踢翻在船舱里呢。
她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模进船舱,将舟子弄醒,二话不说,指了指地上的南宫麒,又丢了一颗金豆子给他,这才转身离去。
谁知,还没走两步,她的脚便被胆大包天的舟子给抱住了,他惊恐地望着她,哭求道:“好姑娘,你本事大,带了他走吧,要是这位大爷死在船上,小人可吃罪不起啊。”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姑娘,求求你行行好,小人一家七口,全仰仗着这条船呢,要是死了人,以后还有淮敢坐?”舟子涕泪交流。
“谁说他要死了?”顾翩翩一手接过舟子手中的油灯,一手提拎着他的衣领,将他带到南宫麒面前,“你看,他这不是还有气吗?”正说着,但见他浑身是血,气息奄奄,端的是生死难料,竟比刚才还凶险万分。
她一惊,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似乎要从胸腔中跳出来,执着油灯的手微微发颤,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了。
“姑娘,你看,他的胸口插着一把匕首。”舟子战战兢兢地说道。
彼翩翩心下慌乱,随口喝道:“慌什么慌?没见过死人吗?给我把匕首拔出来。”
不是未曾见过人受伤,也不是未曾亲手杀过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她见到南宫麒生死未卜的模样,一颗心竟怅然若失。
也许,他是第一个肯对她施予援手的人吧。更也许,是她偶然一次的良心发现吧?
那么,她和他是同一路的人了吗?
她怔怔地想着,忽听得南宫麒大叫一声,她骇异地向下看去,只见他伤口处鲜血如泉水般往外喷涌。
原来是那舟子听得她的吩咐,双手抓住剑柄,将之猛力拔了出来。
彼翩翩惊怒交加,慌忙用手掌按住伤口。
血,不断地从指缝间泻下来。
她瞪着舟子厉声道:“还不快请大夫去?”
舟子唯唯诺诺地领命而去。
剧痛将南宫麒从昏迷之中惊醒,昏黄的油灯下,只见顾翩翩跪在身旁,双肩隐隐地抽动着,
他低声问:“你怎么还没走?”
彼翩翩听见他的声音,心中大喜,嗔道:“你很想我走吗?那为什么要用那么重的手法点人家的穴道?我早看出那女人的手中有匕首了,却偏偏叫不出来,你说,你这不是活该吗?”
南宫麒微微扯动了一下嘴角,软化了他脸上特有的疏离与淡漠,“你怕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