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民这下更羞了。他与采凝还算陌生人,母亲对他的亲匿,私底下还可以接受;
但有外人在的场合,实在丢脸啊!
“妈,楼下的亲戚找你,你先下去应付应付。”
在儿子半推半送之下,卓母才依依不舍地出了新房。
门一合上,他即道:“我妈和我在私底下都是这个样子。”
他是愈描愈黑,采凝放松地伸直双腿。“我明白,别担心我会误会,反正咱们不过是作戏。今天就算让我看见你和别的女人在一块火辣辣地拥吻亲热,我顶多只会告诫你一句:‘小心点,别教外人瞧见’;要不便是问你:‘需不需要把风,好方便你办事’,至于其它的,我绝不会多事干涉。”
言下之意,她度量可大了。或许有些男人确实需要如此的度量包容,但他卓汉民可不曾打过齐人之福的念头,也因此只能谢绝她的大人大量了。采凝仔细地打量眼前这位从今开始便是她该称呼为“老公”的男人,嘿,还是帅哥一个咧。
“卓医师,你今天真是帅翻了。”
突冒的一句,令他笑容僵住。她是怎么了?莫名其妙的一句,害他吓得一副遭暗算的呛状。
“你也不错,穿上白纱的你美极了。”
“谢谢。”这不算恭维,因为这是事实。采凝今天这一身打扮,可是经过美容教室的主任精心设计的;一方面可做样本打知名度,二来又可展露出采凝美丽的一面。她大姐可是费尽心思,又是搜寻配件、又是四处忙为她挑婚纱,可忙得紧。
采凝对于陆姐的费心可不敢或忘。她暂时地辞掉一切工作,为的只是想在契约履行的这段时间中专心扮好卓太太的角色;一来哄哄他的朋友,二来自己也可耀武扬威一下。告诉那些频频刺激她的同学、同事,现在可明白她蓝采凝并不是个没人要的女人了吧。
“对了,你看见没?她们看我的眼光全变了。”
看见什么?他问:“她们?谁呀?”
采凝得意洋洋地表示:“郭雁宁、陈玫君……”她开始一一唱名。
汉民这才明白自己是上了贼船了。他不过是想澄清自己不是个性无能,甚或是个同性恋,才会附和她的模拟夫妻要求。怎么?原来她的目的这么“单纯”,为的只是报报芝麻绿豆小仇就来联合他作假,未免也太小家子气了。
“蓝蓝,你认为这么做值得吗?”
“有什么值得不值得,不过是各取所需。干嘛,你后悔了?”现在说还来得及。
“不玩可以喊卡啊。”
喊卡?她疯了不成?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怎么可以——“你可以这么潇洒,我可办不到。楼下的亲戚长辈那么多,我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临阵说NO呢?家家酒你敢玩,我可不敢。”
对嘛,反正就是这么一回事,还管对方什么心理。“那就对了,你不想玩家家酒,我也不想。”
“那你还想利用这种大事当‘儿戏’?”她根本是自相矛盾嘛。
“没有,我只不过是在适应婚姻;而你正是我适应的老公人选,明白吗?”
他真是一头雾水了……一会儿理由如此,现在又说得头头是道。说她善变,她又不是,因为他们早全摊开来说了;说她不善变,又无法理解她的法。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还不简单,做夫妻嘛,不过是一起上床(别误会,是同床不共枕),做早餐给他吃(或许有点困难,但她会尽力去完成),大清早温柔又娆娇的一句“欧嗨哟,阿娜答”,太容易了,这么简单她还不会吗?
“先完成今天的婚宴,其它的等上床后再谈。”
她冲口而出的“上床”令他再一次面红耳赤……采凝见状,立即澄清:“别误会,我是上你的床没错,但什么事也不能做,OK?这是契约条件之一喔。”
他当然明白。只是身为一名医师,绝对明白禁欲不是件好事;这时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在头脑清醒之际与她签下契约的。
“你该更衣了,待会我们还得参加卓家的家宴呢。”
“我知道。麻烦你出门后帮我找来陆姐及惠凤来,我需要她们。”
门带上的同时,他喃喃地应声“好。”
第五章
一束九百九十九朵的红玫瑰,真是碍事极了。无法安置于花瓶中,只能暴殄天物地搁置于大床的一角。
这是朱仲业送来的贺礼之一。他说,他们得在洞房花烛夜睡在铺满玫瑰花的花床中,浪漫、激情、亢奋且销魂地度过一刻值千金的春宵夜。
汉民实在太有修养了,有修养到没奉上“神经病”三字短评回赠他。
“销魂蚀骨”这名词对他而言,根本是不可能实现的纯幻想名词,激情亢奋更是不合实际的白日梦。先别说他们之间的交易,说真格的,他对蓝蓝的感觉仍是陌生的;说是对她一见钟情,倒不如说是对她的行为举止感到不可思议外加上难以接受。
泼辣强悍、不可理喻、打抱不平、行侠仗义……她几乎可说是矛盾的综合体。
在中午的婚宴上,他一直在想,身边的她这么笑盈盈的,一张嘴未曾拢过,她到底在想什么?是单纯的开心?还是别有用心的笑容?
暂且不管她的心思,今天的她真的很美。
陆姐仔细地为她补妆,惠凤则在一旁露出欣羡的笑容。好友告别单身,她当然开心,只是她觉得这样的决定未免太过仓卒。才刚自她的口中听见“卓汉民”三个字,没半个月的时间,便参加了她的婚礼。惠凤是很怀疑她的动机,但又不好明说;
包何况自己也将于年底前完婚,现在有所异议恐怕会引来蓝蓝的不开心,只好将疑问全放在心底,待将来有所变化再说了。
说变化那还真是罪过,做朋友的怎可存此心理?但,没法子,谁叫她这么了解蓝蓝的心态。她如此匆忙决定终身大事,漏洞一堆,她不想起疑都难。
为蓝蓝插上最后一个花饰,惠凤问她:“蓝蓝,你是真心爱卓医生的吗?”
采凝尴尬于她的说法,但毕竟是多年好友,面对她实在编不出谎言。“认识这么短暂的时间,哪来的真心与否?感觉对了,便是他了。说爱与不爱?我也不小了,有爱再决定终身大事,可能再过十年也结不成吧。”
坦白说,这便是答案了。谈交易之前,她可是仔细评估过;他的条件优渥,算得上是千载难逢的绝佳人选,那她还等什么?更何况他们又是货既送出,还可退换,她有什么不敢下注的?
他们的交易惠凤当然不懂,不过,她所知道的蓝蓝,一向是理智行事的;是以也只能深深地祝福他们夫妻俩永结同心。
一身翠绿的礼服,一套简单的金饰,赞美声不绝于耳。卓家的宗亲每每一聚,便要办上三十桌。二叔公的儿子对她更是赞不绝口,说她有如天仙下凡般动人;又说她美貌赛西施媲貂婵,如果她出马竞选中国小姐,别人也甭选了。
采凝只是一味地浅笑以回敬他人的恭维,其它的应酬话一概不说。
夜已深,送走了所有的宾客;时已晚,卓母坚持得看他们入房方休。
采凝坐在妆台前,一一卸下缀点一身的衣物,而汉民也忙著沐浴包衣。
协议书中有一条,各人做各人的事,不该看的别看;就算不小心看到了,也要当作没看见。
趁他进浴室,她也走进更衣间将礼服卸下,换上轻便的休闲衣裤,本持著一切从简。她只带来几套替换的衣衫,绝不多占他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