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家,我是老来糊涂,听信婢奴乱嚼舌根。要不,我马上遣了她?”周氏将矛头指向曹大婶;曹大婶这会又慌、又怕,直喊不是她的错,状似可怜。
霍父见周氏低声下气了,也就冲著一句大人有大量,姑且原谅了她,不过他可开出了刻薄条件,要邵家答应了,他才肯将霍无痕送还给邵家。
“不,不用了。这大婶……我见她也老老实实的,你也用不著遣她走,只不过呢……”
“只不过什么?亲家,您尽避开口说!”周氏可希翼她再进门、连带他的肚中的金孙也早早入邵家,好让她安心。纵使有什么万难条件,她也都得答应下来。
霍父冷笑,抚著发道:“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易。第一,要当今圣上赐婚;
第二,黄金千两;到于第三嘛……”
扁听前头就够吓人,也甭提第三了。不过,邵母为了自己一句“什么都答应”
的允诺,明明扛不了,还硬撑著:“第三是什么?”
“不难!听仔细了,前六、后六,抬礼十二,十二人大轿,还得绕完整个姑苏城。”
邵母面露难色……前面六人引路,抬礼十二人,再加上十二人抬花轿,后又必须有六人护轿,这可是上礼呀!若非王亲之辈,是没人行这一隆重大礼的!这霍老头给她什么难题呀!
他们两人在轿前讨价还价,兼并杀价,才得出了共识,但霍父亦坚持:“不二价!”没有商讨余地。
邵母为了孙子,只好咬紧牙根道:“好吧!傍点时间,我全依了”
霍父才不信姑苏城这么大,她要轿夫抬著霍无痕满街跑,若不花上一整日光景才怪!
霍父令轿先行回霍家,至于戴秀才家,他叫人送几锭金子去打发打发也就算了。
邵馨玉一见轿子返回霍家,也即刻上马出城通知武馆兄弟,取消这一切活动。
几位师兄弟忙问,究竟出了什么事?又如何解决?
邵馨玉一边解释,并请大伙上酒楼饮酒当赔罪,同时也谢谢他们。
※※※
待邵馨玉回府,邵母正绞尽脑汁、花费心神去筹这一切。皇恩易请,黄金易得,轿夫易寻,只差这游大街似乎耗时多了。若要吉时出,又要吉时入门,这似乎太难了点!
周氏一见邵馨玉回来,便拉著他不放,要他即刻上京求皇上赐婚下旨。“□儿,娘知你和那皇上情如兄弟,这事他肯定不会不帮你的吧!”
邵馨玉真不知娘亲在搞什么,好端端的休掉了霍无痕,现在又为了迎她入门而接受了丈人三大难题请求。此去京城,也有千里路程;即使去了,若皇上玩心一起,又留他个十天半个月,说不定霍无痕早成了他人妇也说不定。若要差人去怕办得不妥,又怕没门路见到圣上就折返。他不得不怨怪母亲捅出这么大纰漏,害他们好事多磨!
周氏见他也不吭声,便问:“怎么了?你不肯了?”
“娘,此去京城,非要三、五日才能返家。要不,咱们放弃算了!”反正有名分、无名分,他们也都能在一块,他才不在乎娶不娶之事。
周氏独独对此事热中不减:“不!说话算数。我已在众人面前对姓霍的允诺,不得再反悔!”邵母这次是来真的。
邵馨玉在邵母进般逼迫下,不得不动身;不过他在即将出门前接到一封快函,函中说到,皇上即将在近日抵达姑苏会老友。因此,这一趟京城之途,他也就节省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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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母见他仍迟迟不动身,还当他是不把这事当一回事,心如热锅中紧蚂蚁般的急呀!
“□儿,你的包袱全打理好了,你也该上路了。”周氏见他仍未走,便上马厩叫马夫替他备马。“□儿,马已备鞍,你该起程了。”
一连数日,他仍无动无静,周氏竟在他面前放声痛哭不已……“我……命苦呀!老头死得早,又加上出了个逆子,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老夫人一哇哇大哭,邵馨玉倒乱了分寸,他忙跪地对邵母致歉:“娘,孩儿不孝!”
邵母止住泪水:“只要你即刻上京面圣,请求圣上下旨赐婚,娘就不哭,也不气了。”又来了!
她又想交换条件。
邵馨玉这才对母亲说了:“娘,您急什么——”
“我岂能不急?你也不帮帮我,天天只顾窝在书房!要不便是亥时出、卯时入,也不知在忙什么?”
邵馨玉吓了一大跳!原来自己夜夜出府之事,连娘也全知道了。不过,这也没什么好瞒的。
“娘□儿是出去办正事,而非——”
“别狡辩了!若说办正事,那这件大事也该先办了才对,哪有不闻不问的道理?”
邵馨玉没法子,只好实话实说了:“娘,这事您可别大声张扬,更不可小声地传出话来,否则你我都得人头落地的!”
什么事这么严重?周氏向他保证:“好,我不说,你说了吧!”
邵馨玉这才关上堂门,偷偷地对母亲附耳道:“娘,皇上今儿个会来到姑苏,并住进咱们家,这事记得千万别让下人知道了!
您只要当他是个贵人来到,其余的就别多问,知道吗?”
哦!原来是皇上要来,难怪□儿才得以四平八稳地稳坐书房纳凉。
“皇上要来,那们不就不必等那圣旨下来,便可先迎娶霍家千金回门?”
“不!急不得!那绕城之事,娘您可都办妥当了?”
说到此事,周氏才想起还没个著落。瞧她只顾担心圣上来不及下旨赐婚,全然忘了还有另一难巨任务未著落。
※※※
邵馨玉找了武馆师父——柯扬飞。
“师父,馨玉想借师兄弟三十六人。”
柯扬飞望著爱徒问:“为何要借这么多人?”
邵馨玉一五一十地将霍父的要求重述一遍,柯扬飞手抚白须道:“这事并不难,为师的教你一计……”
在柯师父的一番策划下,邵馨玉露出满意至极的笑容。
差人择了日,也合了八字,并先下聘送全婚书,便于良辰吉时热热闹闹地迎娶霍无痕了。
霍无痕没过问他怎么去办这些事,因为她相信,是聪明的,他总有法子去完成任何艰巨之任务。
照霍父所言,邵家送来黄金千两,并附帛锦十疋、红绫绣布百疋。十二人抬大轿,全是武馆精挑壮汉;六人引路,十二人抬箱,后又有六人护队,风风光光地由东大街将霍无痕迎出东大街将霍无痕迎出霍家,照原路再送她上邵府。轿行至府衙门前,一张偌大的地图铺地,轿行地图一圈,才短短几刻钟,便将霍无痕迎入门。
霍易学在霍府内洋洋得意,他非得要邵老太婆扁了嘴、皱了脸才甘心!
不一会儿,霍府仆佣回来了,不是报喜,反报忧:“老爷,小姐入了邵家门了。”
霍父惊讶得跳起来道:“怎么可能?他们没照条件走吗?”
仆佣答道:“有哇!他们全城都走遍了。”
霍易学怎么也不相信,他们竟能有这么大的本事!才不过离开不到一个时辰,便进了邵家门。不对!他要去瞧瞧,他才不信他们会变什么法术哩!
霍易学乘轿,立即赶往府衙。
那图未收,他人一下轿,仍不知自己站在图中央。
邵府这回是用了心,大大的喜字高高挂,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喜气洋洋地比前次的喜事更为郑重。
霍父招来门僮:“嘿!你来。”
门僮只不过才十三、四岁小伙子,傻不愣登的,还不知门外这位大爷找谁。只见他不指别人,只指著自己。
霍易学招了他来:“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