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小玉恨不得即刻月兑离苦海,也不多想地便答应了下来。
她们两人由邵府跑回霍府,门僮一见是自家人,也不疑有它便放行了。“是谁遣你们出来的?”
小青一见小姐已怀身孕,大喜望外!以往所吃的苦全化成轻烟飞逝,欢欢喜喜地问道:“小姐,原来您早有身孕!那为何还不回来?”
霍我痕幽幽问道:“回哪?”
“回邵府呀!泵爷思你、念你。伤了心、失了魂,好不可怜啊!”她们临出来前,邵馨玉一再交代,要她们好好为他说几句好话,以挽回霍无痕的心。
霍无痕闻言,是有那么一丁点感动;只不过——她一想到是风光入邵家,而今却是落而逃回霍家,这叫她我怎么敢再回去呢?二来,婆婆对她已心存疙瘩,它日再相处,心结也是存在的,罢了,甭痴想了!
霍无痕这会才发现小青、小玉两人手上净是新伤旧疤,忙问:“你二人在那吃苦了,对不对?”
小青、小玉恐她担心难过,便推说只是打扫伤了的。
霍无痕并不傻,她们两人在邵府伺候她好一段日子,也没见过什么伤;她心疼不已地痛哭失声……“是我不好,才会让你们两人在那吃苦受罪……”霍无痕泪眼汪汪的,连带她们两人也禁不住开了泪闸,往日所受之苦,在这样感伤的气氛下,全诉说了出来。
主仆三人哭成一团,后来还是小青记得小姐已怀孕,不宜多哭才劝她快快收起泪水,以免伤了身子及月复中胎儿。
三人一夜无眠,彻夜长谈至天方白才入眠。
※※※
小青回来霍家已是三日后,她守信,哄霍无痕于庚辰夜至后花园,说是有事商量。霍无痕不疑有它,果真依约前来。
霍无痕绕著碧桃花,穿过竹篱花障编就的拱门,粉坦环护,绿柳周垂,两边净是游廊相接。院中点衬几块山石,一边种芭蕉,另一边种西府海棠,其势若伞,丝垂金缕,葩吐丹砂。
今夜有点月色,霍无痕站在园中亭子等小青。她已来了她一会,仍不见小青人影。倒是由墙外翻入一人,待她想呼人邵馨玉那勾人心魂的声音令她噤了口:“你——”
“无痕,别嚷嚷!是我呀!”
也不知该喜他来这找她,或是该怨他休了她,心中百般矛盾啊……邵馨玉一走向她,使了全身力量搂住她;就在她想喊却透不过气来时,他倒是先放开了她。
“这是什么?怎么顶在我们中间——”他手往下一探,可欣喜若狂。他探向霍无痕圆滚滚的肚皮问:“无痕,你——”
唉!懊来的总会来,只是不知他会来得这么早,她点头附和他的想法。
“四、五个月了。早不来,晚不来,就在那节骨眼却来了。”
邵馨玉才不怨他来迟了,他反倒认为这孩子来得正是时候。
“既然有了孩子,你马上跟我回去。”
他还天真地拉著她便想走人,霍无痕放开他的手道:“不!我不会跟你回邵府的。”
“为何不?”
霍无痕今夜单薄白绫纱裳,衬托出她的细瘦,也显出她的清雅。
邵馨玉将她拉回胸膛前,手指爱怜地在她颚下来来回回、亲匿爱惜不已。
霍无痕答言:“休书既出,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再说,我爹也打算将我许配给东村的戴秀才。”
“不!不可!你已有我的孩子,岂可再嫁他人?那我的孩子将来不就得唤别人一声爹吗?”他可不允许再错下去。
“有何不可?带了个拖油瓶,以后绝不会有人再说我生不出孩子了!”她推开他,走向另一边去。
邵馨玉追上,并对她请求:“无痕,当我邵馨玉求你,别再嫁吧!否则叵让我每夜思及你躺在另一男人怀中,我会发狂至死的!”
她幽幽道著:“恼人!全是这无端祸事恼人!”若非为了霍焕昌,她也不会认识邵馨玉。分开了三年,又在姑苏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之地再度重逢。她坚持,而她也委身了,而今又为了陈年旧事两人被迫拆散;拆散了也罢!他又不甘命运安排,再回来苦苦纠缠。这么转来绕去,他们始终转不出去,这不恼人是什么?
邵馨玉倒乐观:“这不叫祸事,乃姻缘天注定。”
霍无痕白了他一眼,她才不信什么缘不缘的。
两人相聚后花园,聊聊我我,竟让巡更家仆撞著有人躲在阴暗处,便大声嚷嚷:“有贼呀!”
霍无痕与邵馨玉两人被这一嚷,赶忙分开黏在一起的彼此。
霍无痕推他快快出去,邵馨玉一个翻身便出了园外。待家丁齐聚,才发现原来是无痕小姐;一个人说是在外头赏月,才平息了此场虚惊。
※※※
邵馨玉一回生、二回熟,夜夜来到霍无痕处;不过这一回不是私会后花园,而是大胆地攻占她的闺房。连著数日,一直相安无事,直到——霍老也不知何来好心情,想出一计准备好好逗弄逗弄邵老夫人。故他也不管夜已深,而小青及小玉又去了膳房,无人看门之际,霍无痕房中幽暗无光;加上老人家眼力也差了,他入女儿房中,并未发觉床上不仅一人,还问她:“无痕,你睡了吗?”
正缠绵甜蜜中的两人吓得情焰褪了一半……霍无痕示意帐内邵馨玉别出声,探个头出白绫红桃帐,问:“义父,无痕已准备歇著了,有事吗?”
霍父兴匆匆的:“无痕,爹想出个妙计,准备好好逗逗那邵家无理的老太婆。”当霍父言及此,邵馨玉也耐不住地动了一下。
霍无痕一手压住他的身,要他别动。谁知哪不压,竟压上他的命根子!原本稍纵即逝了的欲念此刻更控制不了;而霍无痕丝毫不知情地移动了一下道:“爹呀!时候不早了,我们何不……”
“不!这事得现在谈。若你不方便也不用下床,爹话说完便走。”他自个倒了茶,心中愈想愈得意,涛涛不绝地谈起他的伟大计划……“我要邻村戴秀才如期迎娶你,并要风风光光地绕过知府府衙,并喧罗齐鼓地让全城人都知道我霍易学不是泛泛之辈,而你也搭著亮轿让薛大贵那老头看看我女儿可是会生蛋的母鸡。我要他们了解,你绝不是没人要的弃妇!还有,那邵馨玉我更要他知道,是他没福气得我女儿,不是我女儿没那个命!”他自信满满,非要那姓邵的一家子难看为止。
霍父一说完计划,也不问霍无痕意见,又兴匆匆地回房。
邵馨玉坐起身子来,也不知该笑?还是气?
“相公,我爹他——”
“我知道,护女心切嘛!我不怪他。”
这有够臭了!自个爹爹想设计过去式的婆婆,而那已算过去式的相公却在她身边听著。明明是个秘密计划,现在却成了你知、我知、他也知的透明计划,霍无痕也不知该护著谁了。
邵馨玉问:“你赞同你爹这个相法吗?”
她耸肩表示:“没决定,仍在犹豫中。”
邵馨玉告诉她:“不必决定,也不用犹豫,就照岳父大人的计划行事,我不会怪你的。不过,那一天也许会有更好的戏码登场。”他在高张、无可解月兑之际,又听闻此计,顿时被此计划取代,他现在所有的兴趣全在这一场逗耍的游戏上了。
在天未白之前,他已先行离去;而小青、小玉仍不知她们怠勿职守,不过幸好没什么事情发生。
第八章
邵馨玉入夜便出门,天未亮才回来,这事全看在邵母眼中。女伶人芙蓉已进府衙多日,而邵馨玉仍没机会见见她。邵母心知儿子仍气她擅作主张一事,故也不敢太过造次;见时候已到,她才在奉早茶时叫他前来问话:“□儿,别忙著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