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所及,是一幅幅画像,从粉雕玉琢的女娃到甜美的小女孩,一直到绝美灵秀的少女画像,一共十五幅。
孙碧瑶一点也不怀疑这十五幅画像是谁,缓步走到第十五幅画像前,望着画像里手持莲花含笑的绝美少女,脑海中陡地掠过一幕影像和对话。
“毅哥哥,这是我的第十五幅画像,你要把我画得美一点喔。”
少女脆如银铃的笑语带着娇嗔。
“本皇子哪一幅画像没把你画得美丽动人?”浑厚的嗓音含着浓浓的宠溺。
这是怎么一回事?
孙碧瑶手指搓着又开始抽疼的额际,目光流连在其它十四幅画像上。
“毅哥哥,你说是花美,还是我美?”
“当然是花美了。”
“毅哥哥……”不满的娇斥声。
“毅哥哥,你最讨厌了,只会一直逼我喝药。”清脆的嗓音十分委屈。
“生病的人不喝药,病又怎么会好呢,还有,不准咬下唇,小心又咬伤了,你这个坏习惯,怎么都改不了。”急忙低斥的声音舍着一丝无奈。
“婉婉,每年你的生辰,本皇子都会为你画一幅画像,等我们两个都老了,再来慢慢回味,这可是我们之间最珍贵的回忆。”
“毅哥哥,这个……老了就不用再画了吧?”绝美的小脸皱着,她老的模样可不想让人看到,一点都不美的。
“在本皇子眼里,不管你变成何种模样都是最美的。”
一段段属于唐婉婉和乔毅之间的对话无预警地如汹涌潮水般向她铺天盖地袭来,脑中像是有只重锤不断地敲打着,痛得她小脸惨白、额冒冷汗,娇躯软倒在地。
“汪!”黑金见她不对劲,跑到她身旁舌忝了下她的小脸,随即转身跑了出去。
痛!头好痛!
孙碧瑶倒在地上痛得发不出声音,脑海中一幕幕景象仍是不停地疾速掠过——由唐婉婉的孩提一直到少女,还有成婚前在狼嚎谷所发生的事——
不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黑金的吠叫,似是在催促人快一点。
“碧瑶!”
乔毅高大的身形出现在书房门口,黑眸在瞧见倒在地上的娇躯时,俊脸愀变,大步来到她身旁,将她扶抱在怀里,在瞧见她小脸毫无血色、冷汗不断的模样,胸口蓦地一紧。
孙碧瑶缓缓睁开一双灵眸,秀眉紧蹙,小手轻抚他俊朗的脸庞,虚弱地吐出一句低喃:“毅哥哥……”小手无力地滑下,昏厥在他怀里。
乔毅身形一震,瞠目结舌地瞪着怀里昏迷的人儿,他方才并没有听错,她唤了他什么?
“蓝剑,快去请大夫!”
乔毅低吼一声,抱着怀里的人,大步往隔壁寝房而去。
大夫在看过孙碧瑶后,只说她似是受到极大的打击才会昏过去,等她醒来就没事了。
乔毅坐在床畔,大掌温柔地轻抚昏迷中的小脸,黑眸深沉地注视着床上的人儿,沉吟不语。
站在床尾的澄花在大夫走后,终于忍不住将沈青羽给拉到角落去。
“沈姑娘,为什么我家小姐会昏倒在王爷的书房里?她不是被王妃给叫去吗?还有,王爷为什么要把小姐留在他寝房里?这样会坏了我家小姐名声的。”澄花埋怨地瞥了乔毅一眼。
“这我怎么知道,我比你更好奇好吗!”沈青羽目光探究地打量着表哥的神情。
“你们刚才说王妃找过碧瑶?”浑厚嗓音响起,伴随着一道锐利的眼神。
沈青羽浑身不由得一颤,笑着打哈哈。
“表哥,我不是故意要瞒你,而是你都亲自出马去接碧瑶回来,霏霏听到消息后,自是会对碧瑶感到好奇,这也是正常的事,我是相信霏霏不会为难碧瑶才没告诉你。”至于为何碧瑶会昏倒在表哥的书房里,她就真的不知道了。
“澄花,你跟着你家小姐几年了?”乔毅话锋一转,问向角落里的澄花。
“四年。”澄花虽不懂他为何会这么问,仍是照实回答。
“表哥,有什么问题吗?”沈青羽隐约察觉到事情不对劲。
“杜冰莹人在哪里?”乔毅不答反问,精锐的目光扫向两人。
“杜姑娘出地牢后有来找过小姐,知道小姐去见王妃,只说会再来看她,人就离开了。”澄花嗫嚅回答。
“你们全都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进来。”乔毅目光不离床榻上的人,朝两人下令。
澄花一听,急得示意沈青羽说句话,怎么可以让昏迷中的小姐跟王爷独处呢,这样太危险了。
沈青羽可不敢在此时捋虎鬓,硬拉着不满的澄花离开。
孙碧瑶这一昏迷直到翌日清晨才醒过来,当她睁开眼,瞧见靠坐在床畔睡着的男人后,眼无法抑制地泛红,缓缓起身,小手轻抚上那张俊颜。
在她碰触到他脸的同时,一只大掌迅速攫住她的小手,黑眸睁开,对上她含泪复杂的美丽灵眸。
两人目光纠缠许久,直到美眸滑下泪水,孙碧瑶再也忍不住,娇躯投入他怀里,哽咽地低喊:“毅哥哥!”
乔毅用尽全力将怀里的人儿紧紧搂抱住,两人之问不留一丝空隙,黑眸激动地在她耳边低哑地问:“你终于想起来了吗?婉婉。”
孙碧瑶惊愕地在他怀中抬起头,含泪的灵眸不敢置信地瞪着他。
“毅哥哥,你早就知道我是婉婉?这怎么可能?”连她自己都失去记忆,不记得自己是谁了,为什么他会知道?
乔毅朝她温柔一笑,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双掌将她的小脸捧在掌心里,黑眸深情地凝视着她。
“婉婉,当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深入骨髓时,即使她的容貌改变了、忘了自己是谁,只要她本身拥有令男人心动的特质,他的心仍是会认出她来的。”
闻言,孙碧瑶忍不住再次流下泪水,她没想到他竟会如此深爱着她。
“你是何时开始怀疑的?”
“在圆通寺后院树林里,与你初次相见,你的这双眼令我印象深刻,再来是你为救司徒峰受伤,与我唇枪舌剑,那骨子里的倔强却又识时务,都十分像你;还有更加深我怀疑的就是黑金。”黑眸瞥向趴在床尾、听到主人叫唤抬头的大黑犬。
“黑金对初见的你喜爱异常,你该知道黑金只认我们两个为主人,其他人它皆理都不理,加上你嗜吃白糖糕、身戴茉莉花香包、用膳时无辣不欢、左右手皆能使用,最重要的一点是,血玉古镯戴在你手腕上鲜红似血,因为它知道你就是它的主人,最后,令本王坚信无疑的就是你留下来的信,那首诗是你最喜欢的,还有一模一样的笔迹,种种迹象令本王肯定,你就是本王的至爱唐婉婉。”
他从最初一点一滴的怀疑,到最后逐渐肯定世上不可能会有习性、笔迹、气味如此相像之人,除非本来就是同一人。
“所以你才会亲自来梧桐城,在我坚持不做任何人替身时,还一口答应,当时我还奇怪你为何会态度丕变,没想到我竟会爱上同一个男人两次。”
孙碧瑶又哭又笑,心中百感交集,是心疼他对她的痴傻,是高兴自己何德何能,能得到这个男人的深情不悔。
“毅哥哥,如果我不是唐婉婉,而只是酷似唐婉婉的孙碧瑶,那么你最后会爱上这个孙碧瑶吗?”含泪的灵眸望向眼前这个令她心疼的男人。
“那么本王或许仍然会留下这个孙碧瑶,但她最终也只是唐婉婉的替身,永远得不到本王完整的心。”大掌再次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坚定地说出他对她的深情不移。
孙碧瑶泪水落得更凶,再次投入他怀里,双臂紧紧搂抱住他的脖颈,哑声哽咽地低喊着:“傻毅哥哥,为什么要这么傻?婉婉有什么好,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都死了五年的人了,忘了不就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