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自己主子的迟钝,一旁的秋霞可是看得叹气连连。
“不用了。”
罗文贤陡然转身欲阻止她,没料到她在他身后跟得太近,他这一停步,她收势不及,整个人撞入他怀里,罗文贤怕她跌倒,连忙双手抱住她的身子。
“你们两个这是在做什么?”一道怒吼声宛如平地一声雷,在两人身后轰然响起。
裴珊瑚连忙推开罗文贤的怀抱,抬头看到一脸铁青的阙少麟站在月洞门旁,黑眸燃着噬人的火焰。
“少麟……我……我跟罗大哥不是你看到的这样。”裴珊瑚被他怒气腾腾的模样给吓着,慌乱得不知该如何解释。
而她这惊慌的模样,此时看在阙少麟眼中只觉得是欲盖弥彰。
“二皇子,珊瑚只是想送我离开,我转身阻止她,不小心才会撞在一起,我怕她跌倒,才会扶住她。”罗文贤虽然畏惧他此刻的怒火,但仍强自镇定将事情解释清楚。
“罗大夫还真是有心人,特意来探望珊瑚。”
阙少麟缓步走向他,高大的身形,还有他形于外的迫人气势,都让人备感压力,罗文贤不自觉地后退一步。
“二皇子误会了。我方才是去替方老爷看诊,听说珊瑚受伤了,才会顺道过来探望。”罗文贤急忙解释。
“是吗?来人!送客!”阙少麟陡然大吼出声,铁衣卫动作迅速,一左一右架着罗文贤,将他“请”了出去。
“罗大哥……”裴珊瑚见状,担忧地轻唤,一抬头在对上一双凌厉的黑眸时,害怕地吞咽了口口水。
“你在担心他?”阙少麟走到她面前,长指挑起她尖巧的下颚,俊美的脸上阴沉得令人心惊。
“少麟,我跟罗大哥之间真的什么事都没有,我只当他是兄长而已。”裴珊瑚有些害怕他此刻脸上的神情,那会令她想起小时候的恶梦。
“你当他是兄长,但他呢?他可不是把你当成妹妹。以后离他远一点,我不喜欢看到他接近你。再有下次,我绝不会放过他。”拇指轻抚她柔软的唇瓣,轻柔地吐出令人不寒而栗的话。
“你想做什么?你不能伤害罗大哥!”裴珊瑚情急之下月兑口而出,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丙然——
阙少麟因她的话,脸色变得阴骛骇人,退离她一步,以免自己失控之下伤了她,注视她的黑眸平静得令人害怕。
“珊瑚,你应该很清楚我对你的心意。如果你敢三心二意,玩弄本皇子的感情,本皇子发誓绝对会让你痛不欲生,后悔一辈子。”
狠厉地撂下话,将手中紧握、用纸袋装妥的糖葫芦大手一抛,丢弃在她脚边,挟带着一身张狂的怒气拂袖离开。
裴珊瑚低头望着脚下已弄脏的糖葫芦,水眸委屈地泛红,想起大姐要她冷静想清楚的事,还有他方才令她害怕的狠酷无情模样。
“三小姐,你没事吧?我方才都快被吓哭了。”秋霞一脸苍白,小手仍抚着心有余悸的胸口,走到她身旁。
“我没事。”裴珊瑚脸色并没比她好看多少,粉饰太平地说。
“我说三小姐,你真的看不出来罗大夫喜欢你吗?”秋霞再也忍不住,索性问个清楚。
闻言,裴珊瑚瞠目结舌,一脸惊愕地瞪着她。
见状,秋霞的叹息声更大了,她真是败给感情迟钝的三小姐,也难怪二皇子会大发雷霆了。
三小姐,你自求多福吧。
天方露出曙光,一夜辗转难眠的裴珊瑚索性翻身坐起,抱着身上的锦被,曲膝坐在床榻上,回想着昨日午后发生的事。
秋霞一语惊醒梦中人,她还真的迟钝到不知罗大哥竟然喜欢她。她一直视他为兄长,她知道有时罗大哥待她比彩霓还要好,但从未细想个中原由。
想起阙少麟,就觉得胸口一阵委屈烦闷,明明她和罗大哥之间根本没有什么事,他不分青红皂白就撂下狠话,着实令她心寒。
那个男人唯我独尊、恣意妄为惯了,就可以仗着自己的身份欺压人吗?还说她三心二意,他当她是脚踏两条船的人吗?愈想愈气愤,干脆下床自个儿更衣梳妆。
当秋霞悄声踏入房内,双手端着要让三小姐洗脸的铜盘,见她早已穿戴好衣物,也在发上盘上一个简单的发髻,插着一支珠玉凤钗,走出内房。
“三小姐,你该不会是一夜未睡吧?否则怎么会起得这么早?”
“心烦,睡不着。”接过秋霞递来的浸湿布巾洗脸,口气烦闷地说。
秋霞见她面色不豫,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三小姐,其实你是喜欢二皇子的对吗?”
她赌气地说:“谁说的!你忘了我自小就怕他,又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他呢?”
秋霞叹了口气。“三小姐,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你要不要主动去找二皇子谈谈呢?”
“有什么好谈的?昨日的情形你又不是没见到,他根本就听不进去。”她已经够心烦了,秋霞还在她耳边烦她!
秋霞即使担心,见她一脸气闷的模样,也只好闭嘴了。
“珊瑚!”
长廊外传来一道哭喊声,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这个声音是……彩霓,她怎么会这么早来找我?”裴珊瑚听出是谁的声音,惊觉有异,连忙打开房门走出去。
罗彩霓正好疾奔到她房门外,抚着胸口喘息,双眼泛红地直望着她。
“彩霓,你哭了?发生什么事了?”裴珊瑚被她的模样给吓着,拉着她的手,着急地问。
“昨夜里二皇子来到回春堂,不仅将我大哥打成重伤,还威胁他不准再接近你,更砸了回春堂,离去时还撂下话,回春堂今后不准再开业。我忍了一夜,终于忍不住一早就跑来找你。”
罗彩霓想起昨夜发生的情形仍心有余悸,说着说着眼泪忍不住又落了下来,她实在不知道该找谁帮忙,能想到的也唯有珊瑚了。
裴珊瑚听了脸色大变,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怎么可以、怎么能这么做?
“我去看罗大哥!”
裴珊瑚拉着罗彩霓的手疾奔离开珊瑚楼,守在月洞门外的两名铁衣卫连忙尾随在她身后保护。
当裴珊瑚赶到回春堂时,入目所及,桌椅、木柜,全被砸坏凌乱的景象,还有不少药材也被倾覆于地。目睹这一切,裴珊瑚只觉得胸口盈满愧疚,让她无颜见人了。
“珊瑚,你来啦。”罗父由内走出来,见着她,叹了口气。
“伯父……对不起,罗大哥他……”裴珊瑚歉疚得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这不关你的事,进去看你罗大哥吧。”罗父十分明理,示意女儿带珊瑚去探望儿子的伤势。
在罗彩霓的带领下,穿过内室,走到后院的另一头,在踏入罗文贤的房内时,罗母正坐在里头抽泣着,看得裴珊瑚脚步沉重,愧疚得无法踏入。
眼看躺在床榻上动弹不得的罗大哥,脸上仍带着伤,看得裴珊瑚难过地红了眼眶。
太过分了!怎么可以把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打成这样!她心底又气又恨。
“珊瑚,你怎么会来?”躺在床榻上的罗文贤发现伫立在门口的裴珊瑚,目光怪罪地瞥向她身后的妹妹。
“罗大哥,对不起。你的伤势如何?”裴珊瑚踏入房内,眼泪落了下来,歉疚地说。
“我没事,你别担心。”不忍见她苛责自己,强扯出一抹笑,反倒安慰起她来。
“什么叫没事,都伤成这样了!内伤、外伤都有!将好好的一个人打成这样,又把回春堂给砸了,还不准我们再开业。这个二皇子仗着自己的身份,也未免欺人太甚了!”罗母积压了一晚的怒气终于爆发。眼看儿子被打成重伤,回春堂又被砸,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