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祝福你和孟应虎白头偕老了,你……保重。”萧致远话一说完,颓丧地垂下双肩离开,不再看她一眼,就怕看了心会更痛。
“萧大哥……对不起。”
裴琉璃独自坐在黑檀木椅上,心情变得格外沉重,直到一双铁臂由后将她搂抱住。她来不及惊呼出声,下一刻,身子被抱起,再坐下时竟是坐在一双大腿上,身子被困在一堵厚实的胸膛里。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裴琉璃双手平贴在他胸膛上,一双明眸狐疑地望着他。
“有一会了。”大掌轻抚她一头柔滑的青丝,微敛的冷眸底有抹阴沉。
“所以……你偷听我和萧大哥的谈话?”明眸微眯,瞪着他。
“我在自己府里,又何需要做偷听这种事。”他这话等于是间接承认了。
裴琉璃胸口忽生一股不悦,挣扎地想起身。“放开我。若是让人看到,又要说闲话了。”
“你曾经喜欢过那个姓萧的男人?”孟应虎口气不善地问。
“是又如何?”裴琉璃不驯地仰起下颚。他凭什么质问她!他和牡丹之间的事可是比她的还荒唐。
“你现在心里还有他吗?”孟应虎危险地再问,冷眸阴鸷地注视着她。
裴琉璃原想故意气他,但在瞧见他眸底的阴沉后,迅速改变心意。并非怕他生气,而是不想再和他争吵了。
“我和萧大哥之间已成过去。”明眸微敛,淡道。
“那就别再为他伤身,不要一副亏欠他的模样。”孟应虎拇指与食指轻扣住她尖巧的下颚,不爱看她为了另一个男人流露出黯然的神情来。
裴琉璃粉唇倔强地抿起。他以为别人都像他一样无情吗?
“你说得倒简单,但也显得无情。你做得到,但我自认做不到。毕竟萧大哥对我真心真意,而我也曾对他心动过,若非出了这场意外,如今的我该早已嫁入萧家了。”她并非存心气他,只是陈述实情。
“但你并没有。所以注定你们之间没有缘分,你裴琉璃注定今生要嫁入孟府,会嫁给我孟应虎为妻,所以别再想那些已经不可能的事。”
孟应虎语气十分强硬,气恼她亲口承认曾对另一个男人动心,而她对他却从未正式表态过,一直以来都是他强逼于她,这令他更加恼怒。
“你……说够了吗?放开我!”
裴琉璃被他的话给气得头顶生烟,在他怀里拼命挣扎,推开他的怀抱,离开他的身子,头也不回地打算离开。
“你要去哪里?”
孟应虎冷眸冒火地瞪着她的背影,她竟敢再这么做!总是在两人一言不合时转身走人,丢下气怒的他,完全无视他的存在。
“再说下去,我们只会吵个没完,既然如此,不如我先离开,让你彻底冷静一下。”
裴琉璃脚步未停,边走边说,迳自走出兰厅外,守在外头的江威见她出来,往内瞥了眼主子铁青的脸色,赶紧跟上。
孟应虎瞪着那抹远去的身影。要他如何冷静?!他现在根本是火冒三丈!
可恶!
第10章(1)
夜深露重,冷冽的寒风吹动树梢,传来沙沙声响,远处更夫传来敲打梆子声,已是二更天了。
裴琉璃坐在床畔,抬头透过微敞的窗檑望着高挂天际的上弦月,只觉得了无睡意。身下床褥虽然不似孟府和自家府里铺的丝绸舒服,但也是她每年回来时至少会睡上几次的,没道理她会无法入眠,只好干脆坐了起来,望月兴叹。
就在她发愣神游时,门外传来轻叩门声,伴随着低唤:
“琉璃,睡了吗?”
“外婆!”裴琉璃慌忙穿上绣鞋,上前去开门,果真看到外婆一脸笑意,手上端着一盅不知是什么汤,站在门外。
“我看你房里烛火还亮着,所以猜想你还没睡,就到灶房再弄了碗鸡汤过来。”李老夫人端着鸡汤走进房里,手上的鸡汤在她一踏进房里时被孙女端走,放在圆桌上,老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加深了。
“外婆何必那么麻烦呢?都已经那么晚了。”裴琉璃将鸡汤一放上桌,便扶着外婆坐好,这才去关上房门,不让外头的冷风吹进房内。
“你外公一看到你回来跟我们一起用膳,开心得跟什么似的,根本看不出来你心事重重。他老眼昏花,我可没有。”将鸡汤推到孙女面前,打开盅盖示意她快喝。
裴琉璃一面喝着鸡汤,一面听着外婆说话,唇角始终带笑。
“琉璃丫头,别不说话,你跟虎爷之间是出了什么事吗?否则怎么会突然跑来这里,还把虎爷的随身护卫给带了来。”李老夫人慈爱地看着孙女喝鸡汤,关心地问。
“什么事都没有,是我想念外公和外婆,反正离孟府又不远,就过来看看你们了。”裴琉璃喝完鸡汤,任由外婆用丝绢拭去她唇上的油渍,小脸上有抹满足的笑,忍不住抱住外婆的身子汲取温暖。
“是啊!想念我们两老,所以用完膳便又住了下来,结果反倒自己心烦地睡不着。”李老夫人取笑孙女,轻模她发顶。
三个孙女她一样疼爱,但对这个承袭她一身技艺的大孙女还是特别偏爱些,孙女那点心思又怎么瞒得过她一双老眼呢。
“外婆。”裴琉璃在她怀里撒娇。
“虎爷的脾气是不太好。孟府家大业大,照理说该有许多闺女抢着嫁给虎爷才是,但她们全都畏惧不苟言笑、一身冷厉气息的虎爷。趁着现在反悔还来得及,若是你不想嫁给虎爷,老实告诉外婆,外婆会帮你的。之前你不是提过有个姓萧的公子吗?还是你比较喜欢那个萧公子?”李老夫人特意兜着圈子,就是要逼孙女开口。
裴琉璃好笑地听着外婆绕了一圈,就是不死心地想从她口中问出话来。无奈地轻叹了口气,娓娓道出令她气怒跑回来过夜的原因。
李老夫人听完,呵呵笑了出来。“虎爷应该是气极了,你就这样转头就走,一声不响地跑来这里。”
“我只是暂时不想看到他。他自己跟牡丹的风流帐比我的还离谱,又有何资格来干涉我和萧大哥的事!何况我对萧大哥的确是动心过,虽然无缘,也不想听他说那些无情的话,才会气得跑来这里。”她委屈抱怨地向外婆吐口水。
“男人就是这样,自己做的事情不算,就只会约束自己喜欢的姑娘。看来虎爷是真的很喜欢我的宝贝孙女,那我就可以放心了。”李老夫人欣慰地说。
“外婆!”裴琉璃不满地低嚷。她现在可是在控诉孟应虎的罪行,怎么外婆反倒是很开心似的。
祖孙两人的谈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站在房外窗下的高大身影薄唇微扬,决定就让她在这里过一夜,若是明日还不会来,他再亲自来接人。
江威站在主子身旁,自是没有漏听房内祖孙的谈话,听着里头的人毫不客气地数落一向冷厉的主子,而主子却只能无奈地苦笑,一点气也发不得,害他看了差点忍俊不住。
陡然一记冷光射来,江威连忙敛去脸上的笑意。主子可以容忍裴姑娘对他的不满,可不代表对别人也可以。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李老夫人离开后,房内的烛火也熄灭,确定里头的人儿睡了,以眼神示意江威仍留守在房外,高大的身影这才放心离开。
翌日一早,睡得精神饱满的裴琉璃在用过早膳后,来到前头的米铺坐着,双手无趣地撑着下颚,看着阿泉在为客人量米,就连江威都帮忙客人搬米,想着今日她要做些什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