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重重的水榭、假山和回廊,并小心闪躲身影以免被不时走过的奴仆和天阙门门下弟子察觉。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当杜银双再次闪避经过的丫鬟后,这才发觉她迷路了。
当初成功地混进天阙门完全是误打误撞,凭着一时好运。可这回要离开,在无人带领下,她早已忘了当时混进来时是走哪一个方向、哪一条路。
就在她慌乱焦急时,隐隐约约传来求救的声音,心下挣扎了会,脚步不由得朝着呼声而去。
当她依循着求救声来到西方的一座假山后,入眼所及的是一大片清澈的湖水,而湖中正有颗激烈拍打水花,载沉载浮的头颅,显示有人危在旦夕。
见状,杜银双毫不迟疑,飞身一掠,提气将人由水中救起,好在溺水之人并不是太重,让她得以顺利在不弄湿身子的情况下,将人给救起。
来到湖边的草地上,便将人给放下,而这一瞧美眸微愕,没想到她救的人竟是阙展鹏。
阙展鹏抚着胸口猛咳,俊秀的脸上早已吓得无血色,好不容易气息平顺,欲抬头道谢。
可这一看,双眼惊愕地大睁,双唇微启。
“宝儿……是你救了我……你怎么会武功?”
“小子,你如果不会泅水,就不要逞强,免得还得麻烦人救。”
杜银双美眸掠过一抹笑意,瞧着他俊秀的小脸一副惊讶的傻状,凉凉地数落着。
“谁说我不会泅水!我只不过是脚突然抽筋,你……你不是宝儿,你是那个女人!”
禁不住被嘲笑,阙展鹏激动地辩解,可下一刻,便察觉有异,手指气忿地指向她,毕竟整个天阙门内唯有那个女人才会用那含讽的语气和他说话。
“乖儿子,好在你还不笨!”
杜银双像是存心气死他似的,娇柔含笑的话里有抹赞赏,等着看他接下来的反应。
“谁是你儿子!你别乱喊!”
丙然,不负她所望,阙展鹏气怒交加跳起,瘦长的小身形气得在她面前挥舞着双拳。
“不就是你吗?儿子!”
杜银双气死人不偿命,添油加醋,好笑地看着他俊秀的小脸胀红。
阙展鹏由二次交手中得知,自己绝斗不过她,只能气得咬牙瞪圆着双眼。待怒气较为平息,视线这才游移在她身上。双眼难掩惊异,惊道:
“你为什么会易容成宝儿的模样?难道是……你想离开天阙门?”
“没错,看不出来你还挺聪明的嘛。”杜银双挖苦地笑道。
“你不怕我告诉我爹?”看不惯她的得意,他威胁道。
“我相信你不会。”
杜银双话说得笃定,对于这点她相信她不会看错的。
“为什么?”阙展鹏讶异地反问。
“你不是不想我留下来当你娘吗?我如果离开了,你就不用担心了。别告诉我你这会舍不得我了,想要我留下来。”
她戏谑地取笑,满意地看着他气得翻白眼。
“你真的要走?”
阙展鹏双眼怀疑地注视着她,难道她真的不想成为天阙门门主夫人吗?可他看得出来爹很喜欢她,而他真的希望她走吗?
“没错。你能告诉我该怎么走,才能顺利离开而不被发现吗?”
杜银双问得有丝急切,她必须在阙厉行发现之前离开才行。
“好,我告诉你该如何离开。”
阙展鹏直视着她,内心挣扎许久,像是下了重大决定。
依着阙展鹏所指示的路线,一路走来却发觉连个奴仆也未见到,正当她徘徊在婉蜒曲折的长廊,深感疑窦时,迎面走来的一抹高大身影令她震愕在当场,美眸惊慌地大睁。闪避不及的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朝她走来。
“门主。”美眸微垂,压低着嗓音,福身轻唤。
“你为什么会在这?我不是吩咐你必须寸步不离守着骆姑娘的吗?”
阙厉行冷锐的黑瞳扫视着她,眉间不悦地紧拧,低沉的嗓音含怒地问。
“禀门主,因为骆姑娘忽然想吃饺子,所以宝儿才想去灶房包给骆姑娘吃。”
她强自镇定冷静地回答,始终低垂着头,即使对自己的易容术深具信心,仍不敢冒险抬头。
“可这条路并不是往灶房的方向,而是通往议事厅的。”
黑瞳微眯,精锐的视线扫视着她低垂的模样,一抹异光掠过他眼底。
“宝儿一时糊涂走错了路,这就赶去灶房。”
话甫落,连忙转身,头也未抬就想离开。
“站住!”
一声低喝,唤住了她的脚步,同时也令她的心惊恐地七上八下。
“回过头来看着我。”
杜银双脚步迟疑但仍是照作,这回抬起头来面对着他,眼光一如宝儿对他充满了畏惧。
阙厉行注视着她许久,冷硬的表情令人猜不出情绪。
半晌,黑瞳移开视线,修长的双腿一跨,经过她身旁,抛下一句:
“跟我来。”
杜银双惊愕的美眸直视着他的背影。虽不懂他意欲为何,但心知若是不跟上他,定会令他起疑,只能怀着忐忑不安的心,跟上他。
苞着前方的高大身形,来到方才经过的一处水榭,转过婉蜒的曲道,进入一间雅致的厢房里,还来不及打量四周,即被他所说出的话吓白了脸,僵愣在当场。
“把衣服月兑掉!”
阙厉行早已落坐在一旁的椅上,左手肘轻靠椅把,下颚轻抵弯曲的指背上,右手则轻敲椅子另一边的椅把,有节奏般一重一轻。
冷硬的脸上有着莫测的神情,薄唇勾起一抹邪魅,深邃的黑瞳底掠过一道冷酷,冷冷地注视着她苍白惊慌的小脸。
“怎么?是不是我太久没要你,才会让你听不懂我在说什么?还不快把衣服给月兑了!”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他和宝儿私下有染,那为何还对她……
分不清此刻心底的感觉,只觉得一股酸涩忿怒不停地在胸口盘旋,最后化为一抹失望。
在他冷锐的黑瞳直视下,低垂着头,素手移置腰带上。
蓦地,一抹银光朝坐在椅上的人射去的同时,杜银双忙不迭地拔腿就跑。
可他的动作更快,她只觉得眼前一黑,一道尖锐的疼痛从她手腕处袭来,她的手被一只大掌紧握住,那力道之大,令她怀疑她的手是否会在下一刻遭他硬生生地折断。
美眸惊慌地对上他盈满风暴的冷鸷黑瞳。
“银儿,你当真以为我认不出你来吗?”
森冷含怒的嗓音,如一道鞭子狠狠地朝她抽来,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至全身。
话甫落的同时,冷不防地撕下她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清丽姣好却苍白的容颜。
“想知道我是怎么认出你来的吗?”
握住她的手一使力,令她整个人毫无防备地撞进他怀里,手指硬是抬起她尖巧的下颚,阴鸷的脸孔朝她逼近,唇角噙着一抹冷笑。
“虽然你的易容术很成功,可是你却露出两个破绽,一是宝儿自小在天阙门长大,绝不可能糊涂地迷路;另一个则是你的眼神,虽然模仿宝儿畏惧的眼神很成功,可我仍从你眼底看出那一闪而逝的淡然,那是你面对我时总会出现的眼神。”
也是令他恼怒的原因。
她瞧他的目光,除了淡漠之外,要不就是隐含着嘲讽,充分地藉由她的眼光,表达出对他的不满。
“所以你故意带我来这,是想来测试我,而我如你所愿的中计了?”
杜银双无法形容此刻心底复杂的感觉,只能拿一双清莹的美眸直视着他。
“你不该不守诺言的。你说,对一个违反承诺的人,我该如何对她才好?”
大掌轻抚她柔女敕的脸颊,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脸上,凌厉的黑瞳锁住她逃避的美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