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来了吗?”穿着粉色护士服的护士尽量面无表情,可是那比制服还要粉红的脸颊,泄露了少女的心事,“请跟我到这边来。”
林墨阳点头,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向现场的任何一个人,“目中无人”这个成语在他身上得到了最好的诠释。
“安先生,你儿子和你长得真像啊!”护士小姐一面为林墨阳抽血,一面寻着可聊的话题。
林墨阳轻轻挑眉,“我儿子?”
护士小姐看了看抽血的仪器,“对啊,感觉像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唯有的一点不同又有你太太的影子,你们夫妻都长得好,小孩子也漂亮得像天使。”
林墨阳微笑,“你怎么知道我姓安?”
“难道不是?”护士小姐自作聪明地说,“可瑞小朋友一出事被送来,因为一时寻不到RH型阴性的血液,主治医生就问孩子的爸爸是什么血型,可不就是你吗?你不要告诉我我猜错了哦!”
这样吗?
林墨阳不由得想这样推论倒也是有些道理的,正想要告诉这位可爱的护士小姐,他其实并不姓安。
护士小姐俏皮地说:“我才不信呢!我有女人的第六感,你一定是可瑞的父亲,RH型阴性的血型多难得啊,亲父子都不一定一样呢!最重要的是,可瑞真的和你长得很像啊,不要小看基因遗传的威力哦!”
林墨阳苦笑,“这样看来,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了?”
护士小姐眼波流转,“除非你拿得出证据来。”这位帅哥和她聊得很是欢畅,如果他真的不是孩子的爸,她,是不是有点机会?
“什么证据?”林墨阳反问,“验DNA?”
护士小姐“扑哧”一笑,“你今年多少岁了?”
“二十五。”
“相信你了。”
“嗯?”什么意思?
护士小姐呵呵笑着,“可瑞今年都六岁半了,如果真是你儿子,那你不是十七八岁就和你的小女朋友那个了,那时候你应该在念高中吧!”
这单纯的小护士分析得十分正确啊,可是她这样就相信他了吗?
但是他呀,却也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可瑞是他的儿子,那个女人还能怎样的自欺欺人?
打开医务室的门出来,林墨阳走到安晨面前,无视掉手掌还放在安晨背上抚慰的张友东,居高临下地说:“小晨,我们应该聊聊。”
安晨抬起头来看着他,目光涣散,“聊什么?”
林墨阳定定地看着她,“关于可瑞父母的事情。”
她迷茫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
“或许你更喜欢在这里聊。”他是不介意啦!
“砰——”林墨阳脚下不稳,后退了几步,视线落在忽然挡在安晨身前的安景乐身上,他动了动被打的脸部肌肉,“我猜得没错,不是吗?”
安景乐红着眼睛瞪着他,“你给我滚!”
林墨阳冷笑着,“招之即来,挥之则去,你当我林墨阳是什么人?”
安景乐也冷笑,“我根本就没当你是人。”当你是禽兽来着,禽兽都不如来着。
林墨阳微眯着眼,眸中寒光乍泄。
他是欠他们安家的,可是他们安家是不是也欠他一个解释?
他也不是没想躲过,不是没想就这样粉饰太平过,可是这日子终是没法过下去了,无论如何,如果不能更好,那就更糟吧!
“可瑞是我的……”
“住口!”安晨忽然站起来,目光如刃,成功地在这一瞬间打断了林墨阳接下的话。
林墨阳眸中带着凉意,她怕他说吗?他就偏要说出来。
可是她原本坚硬如冰的眼神再下一瞬间分崩离析,只剩下脆弱和伤痛。
他终是不忍看她,不忍再伤害她,转身,“我在外面等你。”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完全弄不清状况的张友东眉头打了几个结,但显然这里唯一知情的安家姐弟并没有给他答案的意思,于是他只有吞下所有疑虑,此时什么都不问才是聪明人的选择。
安晨向外走了两步,安景乐担心地叫了声:“姐——”
安晨没有回头,淡淡地说了声:“我没事。”
安景乐大步上前,“我和你一起去,看他玩什么花样。”
安晨轻轻笑了笑,“我们景乐长大了啊!会保护姐姐了。”她看着一脸仍是一脸愤慨的景乐,轻轻说:“可是姐姐也长大了。”
她也早已不是当年天真无邪的少女。
林墨阳靠在他的黑色雪佛兰上抽着烟,才不过短短的时间,被他放到车身上的烟灰缸已积了一堆烟蒂,见安晨出来,他将指间的香烟摁熄,看着她一步步走向他。
她今天穿了一件紫色长裙,裙摆呈不规则状,随着她每一个轻微的步伐拍打着她光洁的小腿。
安晨是美丽的,不是现代女人靠精致的化妆品华美的衣裳装饰出来的美丽,而是天生丽质的那种美丽。
天生丽质难自弃!
李太白这一句说得真正是得其精髓。
淡妆浓抹,素颜粉黛,一颦一笑,或静或动。
每一处神态,都美丽动人得让人心颤。
她走到他面前,轻轻蹙眉,“可瑞还在手术室,有什么话我们就在这里说吧!”
林墨阳有些吃惊她的爽利,急诊室门口她最后那个眼神,几乎让他心碎,可是转眼间,她便若无其事地站在他面前,不卑不亢地和他谈着天。
“可瑞是我们的儿子。”他亦开门见山。
“不是!”她斩钉截铁。
“要我验DNA吗?”
“你凭什么?”
林墨阳冷笑,“现在他的身体正输着我的血,不,他小小的身体里原本就流着我的血,你问我凭什么?”
安晨直视他,“林先生,也许你可以让你的律师为你好好上一课。”陌生男人甲拉着陌生小孩乙就要做DNA化验?这世上的神经病未免也太多了。
林墨阳一时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他完全没意料到她的态度会如此顽固,所有的一切都直指可瑞是他的儿子,这女人却嘴硬至此。
“你——”他忍不住咬牙切齿。
安晨怜悯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说:“墨阳,他不是你的孩子,也不是我的孩子,所以更不可能是我们的孩子,今天你肯来医院救可瑞一命,我们安家上下都感激你,以后如果有什么我们安家帮得上忙的,你只管开口,我们一定尽心尽力。”
可恶的是她这些话还说得如此诚恳。
“要感激我?可以,让可瑞和我验DNA。”林墨阳冷声说。
安晨轻笑,眼中带着淡淡的讽刺,“如果我让你验了,无论结果如何,才是对我们三人最大的污辱吧!”
“污辱?”林墨阳微微眯着眼。
“不是吗?”安晨反问,“我和你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事情都过了这么久,再拿出来闹腾,不是存了心让人看笑话吗?”
“我不在乎。”他已经铁了心了,可瑞一定是他的孩子,错不了!
“我在乎。”安晨微笑,初夏的阳光撒在她身上,为她周身镀了层淡淡的银光,她的唇角勾起微讽的弧度,“你我管不了,你们林氏我也管不了,可是我在乎,我安晨丢不起这个人,我们安家也丢不起这个人,还有可瑞,他还小,我不希望将他搅入这种丑闻之中,请你在考虑自己的时候也尊重一下别人好吗?”
“丑闻?”他的声音又冷了三分,他们的事情,如今在她看来就是用这两个字来形容的吗?
安晨一副胸怀坦荡的样子,“你觉得呢?”
丑闻。
除了这两个字,难道还能有更为贴切的形容吗?
第4章(1)
简单地收拾着桌上的文件,安晨吩咐助理:“有什么事情找张经理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