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的事我听景乐说了,如果不是你,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安晨十分真诚地说,“昨晚可瑞麻烦你了,太谢谢你了。”说完又看着可瑞,“可瑞,还不快谢谢叔叔。”
可瑞脆生生响亮亮地说着:“谢谢叔叔。”
大人们被他逗笑了。
“那么,我们就不打搅了。”安晨轻轻颔首。
“呃,好。”林墨阳看着安晨牵着可瑞的手上车,银色的小车被发动,驶离,消失。
必上门,看着桌上还未吃完的早餐,林墨阳有些失神。
如果他只是想要借由她的侄子见她一面,那么现在不是已经达到目的了?
多年以后的她,明艳动人,处事圆滑得体。
陌生得让他心颤。
“先生,那孩子是你亲戚?”帮佣王妈提着菜篮出现在家门口,王妈的工作时间是上午九点到下午六点,此时正是她来上工的时间。
“不是。”
“不是?”王妈大惊小敝着,“怎么会?完全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林墨阳模了模自己的脸,“像我?”
他照镜子时都没觉得啊,倒觉得那孩子有几分像安晨,特别是嘴唇,柔软的弧线,樱红的色泽,像极了。
王妈进到屋子里来,“先生,那不会是你的私生子吧!”
林墨阳无意和王妈攀谈,耸耸肩,“谁说得准呢?”
可是话一说完,却像是提醒了自己,他怎么会忘了,安家只有安晨和安景乐姐弟两个孩子,安可瑞叫安晨姑姑,叫景乐叔叔,那么他到底是谁的孩子?
可瑞昨天还说,他没有没父母,这又是怎么回事?
上楼上了一半的林墨阳忽然回首,“王妈,那孩子长得真像我?”
“怎么不像?”王妈笑着,“可是先生你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儿子吧!”
可瑞今年六七岁的光景,如果,可能,也许……
推算来,他当年十六七岁。
第2章(1)
他身边的人多有一副好皮囊,就是他自己在容貌形态上也是无可挑剔的,可是十六岁的林墨阳看见安晨的时候,还是被震撼了,她的美直入人心,如一把利刃,划破层层肌里,他防无可防,丢盔弃甲。
他在第一眼认出了她。
在他和她都很小的时候,那时候她并不姓安,姓乔,叫乔晨。
小时候的他和她相处得并不是很好,几乎只要见面就会吵架打架,林墨阳不知道为什么他能将幼时的那些琐事记得那样清楚,一如在十年后看到长大的安晨的时候,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能在第一眼将她认出来。
是的,她美丽。
可是无关她的美丽。
他认出她就是他小时候的小冤家。
那是新生入校的第一天,他向她走过去,温柔微笑,“你好,我是林墨阳。”他仔细观察她脸上的每一个微小的神态,对他的主动招呼她脸上先露出微微讶异,然后似乎有些习以为常的无奈,她向他微笑,“你好,我叫安晨。”
她没有认出他来。
他多么失望,他记得她十年。
她却早已将他忘记。
他看到她手上拿着新生入学的表格,“你要去学生会盖章吗?刚好我也要去呢!”
她眼眸一亮,果然如他所想,在这偌大的贵族学校,初到的她一时还找不到方向,“你知道怎么走吗?”
“当然。”虽然他也是新生,不过因为江凌和罗盘的缘故,他对锦华学园就像对他家后院一样熟悉。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他和她是同一类人。
同样的家世优越,同样的容颜姣好,且他了解她,六岁以前,安晨是个没有父亲的女孩子,母亲又性情冷淡,所以她内心深处是不安的。如果用一种动物来比喻,那么安晨的本质是一只兔子,一只披着华丽外衣的兔子,他不急不躁,很容易就获得她的好感。三个月后,在她因为收到来到锦华后的第三百封情书而皱眉的时候,他轻轻合上手中的书,对她微笑,“不如你做我女朋友?”
她有些怔愣地看着他,眨了眨她乌黑灵动的大眼睛,似乎在判定他这句话有几分真意。她的犹豫迷茫让他心喜,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指,那天好像有下雪,她的手指薄凉,他将她柔软的手掌放在掌心,合拢,对她静静微笑。
他成功地看到她白晳的脸上一点点地泛起红晕……
房门被轻轻扣响,王妈的声音隔着房门传进来:“先生,午饭已经做好了。”
趴在床上的林墨阳睁开眼睛,窗外阳光肆掠,他翻个身仰躺着,以手遮眼,“知道了。”
脑海里还留着梦境的残影,那时的安晨,长发在空中飞舞,白色的雪花为她点缀出最冰清玉洁的背景,她白晳如玉的脸颊上,渐渐地染了殷红。
他逗弄她:“我数三下,你不出声我就当你答应了。”
“一”
“……”
“二”
“……”
“三”
“……”
耳际还萦绕着那年轻的声音,林墨阳翻身起床,到浴室用冷水冲了个凉,然后下楼吃饭。
开车到公司,看得出下属们在严阵以待,林墨阳对秘书陈小姐说:“通知下去,我暂时会留在本市。”
陈秘书一怔,“呃,好!”
林墨阳挑眉,“很吃惊?”
陈秘书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毕竟林总你以前每次都来去匆匆,偶尔长时间留在本市,也是度假性质的。”
林墨阳笑了一下,“所以这次才特意让你通知下去啊,可别说我当老板的喜欢突然袭击。”
陈秘书赔笑:“是。”
“叫黄经理进来一下,我要具体了解一下这边的生意。”
“是。”陈小姐连连答应着。
翻看着黄经理送上来的一堆文件,林墨阳的目光停留在最近的一单生意上,“柳山的这块地皮还挺吃香的嘛!”
黄经理忙送上策划案,“柳山的这块地皮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过因为林总你事先交待过,说势必要定下来,所以我们这边的策划案也做好了,请您过目。”见林总一直不说话,黄经理额上开始冒出冷汗,实在弄不清楚这重心一直偏向外地的总裁为何会突然坐镇本市,莫不是他做错了什么事情?引得老板亲临?越想越觉得心里悬得慌,黄经理战战兢兢,“同时看中这块地的公司虽然不少,但我有把握,这块地我们一定能在预算内拿下。”
“哦?”林墨阳挑眉,指间轻敲着文件上同时竟标的公司安源,“安源呢?”
黄经理忙解释:“安源也是很有实力的公司,如果诚心想和我们争,估计是场硬仗,可是……”
“可是什么?”
黄经理有些豁出去了,“林总,本市分公司的执行权在我手上已经四年了,四年来,只要是我们震宇有标的案子,安源一定不会出手,而且据我观察,安源原本的生意和我们还是有竞争的,但近几年倒像是渐渐将重心往其他行业转移了,所以……”
林墨阳眉头轻动。
“所以我想,安源是不想和我们震宇对上,这一次之所以这些竞标公司中有安源,是因为安源比我们更早地和主办方洽商,不过最后竞标的时候,安源一定不会出现的。”
“你确定?”室内的温度一下子低了几度。
黄经理冷汗涔涔,林总一定会觉得他在投机吧!可是此时硬着头皮也得上啊,黄经理微挺胸,“是的,林总,我确定。”
静默。
室内只有林墨阳食指轻扣桌面的声响,一声声,扣得黄经理心惊胆战,林氏震宇集团虽然是父辈传下的产业,但年仅二十五岁就能将偌大一个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林墨阳的手段自然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