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纳雍微眯了下眼,继而露出倾倒众生的笑容。“既然国舅将你送来,今晚你就到我房里唱首曲儿伺候吧。”言下之意就是——如果她曲子唱得好,今夜就点她侍寝了。
江太夜不知他迂回的心思,她只想早点找到八王爷,并将盒子交给他好回庄里复命。他看够了吗?看够了就快走吧,她还得去找人哩。哎呀,国舅送歌姬的对象不就是八王爷?!原来他就是八王爷!
哎呀!罢刚突然见到他时被吓了下,她现在才想起眼前这男人的模样跟长老给她的画像极相似。在确定自己已找到八王爷、并瞧清楚他的长相后,江太夜那双未被面纱遮掩的眼笑得一闪一闪,犹如夜空中的星光。
朱纳雍招来一名年长女官,交代女官把她带下去梳洗打扮之后,再领去东厢房。
华灯初上,东厢房的一间寝房里,正坐着一名珠围翠绕的年轻女子,白哲的肌肤衬着女敕红樱唇与灵动黑眸,刚沐浴完的身子诱出一层薄薄的粉色红晕,更加显得美丽出尘。
确定那群硬拉着她洗澡的女子皆己离开之后,江太夜憋在胸中的那口气才敢缓缓吐出。
好可怕啊!山下的女子都像她们这么可怕吗?
一群人拉着她又洗又搓又刷,仿佛要将她洗月兑一层皮来;她们有人负责使劲的抓着她,有人负责月兑她衣裳,若非担心撕破实姐姐为她缝制的衣裳,她早在衣服被月兑之前就先将人击昏,然后赶紧逃开。唉!她们可以飞快的将她衣服月兑掉,却在穿衣的时候,挑拣比试了半天。让没穿衣物的她丝毫不敢施展轻功离开。
这是她第一次发上戴如此多簪子,穿如此难以行动的累赘服饰。江太夜不习惯的在房里动了动,暂时顾不了那些叮叮当当的发饰,她先去确定好不容易从她们手上抢回来的衣物,她们原本要将她的衣服给扔了呢!
待确定存放委托物的盒子与不见帖都在之后,她这才稍安下心,再模了模随身软剑,清点了下物品,她放松了下来。
实姐姐行前交代,要她在八王爷熟睡之际,将盒子与不见帖放在他的寝房,再潜伏暗处确定他醒来之后看到了委托物。她就可以离开,回庄去了。最重要的一点是,千万别让八王爷知道她就是不见山庄的使者。
现在她人己经在八王爷的房里。她大可直接将盒子放着,然后再找个隐密处躲起来即可。
江太夜对于王府里众多亭台楼阁并没有太多了解,只当作东厢房这间华丽的寝房就是八王爷的卧房,殊不知朱纳雍真正的卧房和这里仍隔了两三座园子。
每走一步,她身上的钗饰环物便叮当作响。“戴着这些东西,大概能吓退十只豹子吧?至少虎子和乖乖肯定会被惊吓到。”虎子、乖乖是她的山中好友,一只成年老虎和一只小猴子。
江太夜动手将身上那些晶亮美丽的钗饰、项练、玉佩给一一拿下,当她好不容易把发上的繁复发髻全部解开,泛着乌黑光泽的一溜长发披肩洒下,此时房门被人打了开来。
是八王爷!
江太夜心中一惊,连忙抚上脸。
呼!幸好刚才在清点东西时,己将面纱系回脸上。
糟了!本来打算换回自己的衣物,再去找藏身的地方,现在八王爷回房了,她该怎么办?
朱纳雍瞧了下桌上堆着的牡丹花簪、金步摇,以及许多女人喜爱的发饰手环玉佩,视线转回她那头滑亮乌丝,以及那双正准各摘除耳坠子的小手。
他勾起一抹让无数女人痴迷的笑容,淡笑问道:“怎么拿下了?不喜欢吗?"
在他的盯视下,江太夜只好先放下手,任凭那对葡萄叶纹的耳坠子继续在她小巧耳垂上摇曳生姿。虽然眼前这位八王爷脸带淡笑,但江太夜却觉得自己像是被老鹰盯上的猎物,无处可逃,无处可躲。
朱纳雍坐在一旁的梨木离花椅上,拿起备妥的酒壶自斟了一杯桂花酿,态度闲适的轻声道:“回话。”
这些首饰很美,可是会碍着她的行动,所以才会把它们拿下来,刚想开口澄清,她想起实姐姐的叮咛,于是摇了摇头充作回答。
即使隔着面纱,朱纳雍依然能察觉到她的小小迟疑和轻微的举动。
她身为歌姬,不是应该努力以悦耳的声音讨好他吗?她现在这么怯生生的,是想他对她另眼相待,还是别有用意呢?
“做什么不说话?本王叫你回话,不是来看你点头摇头的。”
朱纳雍自顾自地饮尽琉璃杯中散发雅致花香的美酒。
闻言,江太夜僵直了身体。
实姐姐,怎么办?他要她说话,她该如何是好?忆起实姐姐曾经说过要她相信自己的感觉:如果世人认为某个人是大善人,但她却觉得对方是恶人,那么对方就绝对是个恶人。
实姐姐说过她长久浸婬在山林里生养成的敏锐直觉,比任何证据的判断都要准确。她要相信自己的直觉……于是,江太夜决定执行今晚瞧见八王爷时第一个闪过脑海的念头——逃!
第2章
心意既定,江太夜立刻施展轻功打算离开。
看似优雅从容饮酒的朱纳雍,实则将注意力放在蒙着面纱,却不懂如何掩饰眼神的娃儿身上,在她的的身形一动之后,他杯中的美酒立即化作一道水箭,拦住了她的去路。
江太夜惊诧的看着沾染酒液,并且被水箭突破一个洞的衣袖。
“歌姬,国舅没有教你‘主子没叫你离开之前,你不能动、也不能擅自离开’?否则要你何用?”朱纳雍勾起一抹笑容,继续斟酒自饮。
江太夜全身绷紧得像是一条弦。虽然他笑容满面,但她的直觉却告诉她:快逃。要硬拼吗?不求赢,但求月兑身,有办法吗?
“回话。”
江太夜僵硬的摇了摇头。她压根不认识什么国舅,国舅也不可能教她什么事情。
觑见她以摇头代替回答,朱纳雍淡笑不语。身为歌姬,不好好唱曲以博取主子欢心也就罢了,竟连话也不懂得如何说。呵,他自有法子让她开口说话。
“这般没经过教,难怪粗野得不懂应答礼仪。既然国舅将你送给本王,本王只好纡尊降贵的来指导你这个礼教不周的小娃儿。”
小娃儿?江太夜闻言气跳了起来。“谁是小娃儿?我已经十七岁又十个月,再没多久就要满十八了!”
脾气再好的人也是会有发怒的时候。江太夜生平最讨厌的就是有人说她小,叫她娃儿。她已经很努力在长大,很努力在练武,可是十七岁的她却是全村里最晚接受任务出庄之人!
实姐姐刚满十四岁就开始第一个任务,甚至连这次一齐出任务的筝夜也还比她小一岁。从十四生辰的那天起,她就期盼自己早日离庄去执行任务。等呀等,就是没等到长老们传唤她去交办事情,每次看着庄里的人领着镖物离庄,她羡慕得眼都馋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长老跟实姐姐总是说她还小,不适合离庄,可是她的年纪已经不小了!
“愿意说话了?”朱纳雍挑了挑眉笑道。
江太夜闻言,抿紧了嘴唇。实姐姐交代不可以说话,这是她好不容易盼来的任务,她一定要达成它,风风光光回村里证明自己长大了,是个巾帼英雄,已经有能力离庄工作!
朱纳雍看了下她会说话的眼睛,不需要如何去推敲,他就知道她大底在想些什么,于是故意说道:“小娃儿有十七岁吗?怎么瞧起来你是十三四岁的模样。”再蓄意轻蔑地对她上下打量之后,薄唇逸出浅浅淡淡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