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黛丝言词坚定。“我爱莎兰,这永远也不会改变。但我不能再坐视她的错误。你去见大卫,才能决定自己真正的感情,决定是否要和其他男人约会,我希望你也能幸福。”她凝视办公桌对面的镜子,显然她只骗得了自己,却瞒不过其他人。她从来就没办法将大卫逐出自己的心中。很可能这次见他后,她会发现自己根本不再爱他,那她就自由了。
在决心减弱前,她打电话到大卫的办公室,却只得到他第二天才会回来的讯息。她留话给秘书告诉他日期和时间,除非接到他拒绝的电话,否则她便假设他接受她在饭店共进晚餐的邀请。往纽约的长途飞行上,她强迫自己专心看电影,看她带上机的书,以及考虑要如何和海关的人打交道。
第二天走进甘乃迪货柜集散中心,穿着牛仔裤、绿色毛衣及黑色外套的莎曼在工人间引起一阵骚动,有好几个工人还停下工作看她,对她猛吹口哨。这里到处是在上货卸货。莎曼强迫自己专心处理眼前的危机,不要去想大卫。她寻找公司货品所在的机棚号码,走过铁链锁住的篱笆,她步入机棚。轰隆隆的起降声震耳欲聋。一群工作人员对着她猛吹口哨,还向她招手。突然,有人拍她的肩膀。“你不识字吗?”
莎曼转身面对五个眼里充满敌意、作风老旧的棕发男子。看到他的名牌,莎曼知道他就是她要找的人——海关人员欧麦利。
她提醒自己这个人可以成就她也可能毁了她,赶紧堆起一个笑容。“很高兴见到你,欧先生,我需要你帮忙解决一个麻烦。”“今天星期五。”他断然道。“星期五我不愿处理麻烦事。如果是和货物有关,先联络你的报关人员,如果是这些人中有人伤了你的心,请你到外面私下解决。你可以从刚刚进来的路出去了。”
“求求你。”她决定控制住自己的脾气,不要被这只高傲的沙文猪激怒。“我是高莎曼,你们扣住了我的睡衣。”
“这倒是新鲜事。”
她看出他眼中好笑的神情,以及他嘴角想要忍住的笑容。她暗自祈祷这次无心的笑话能使这头猪有点人性。“有一个叫雷咪咪的和你交涉过。”
他的笑容转为怒容。“我再说一次,循正常管道来。”他开始往出口走去。莎曼坚持不肯走,她的货品摆在这里蒙尘,而她和合伙人却要损失不赀。
“你要我们循什么正常管道?”她质问道。“你根本不允许我们的报关人员来检查商品。”
他停住脚步。“我亲自检查过了,你的东西不符合美国关税项目,我们要有正确的单据才能让货品通关。感谢那个疯女人,我对你们的情形记得很清楚。你们有五个箱子的衣服没有标笺,提单有错,超重了,我没罚你们已经够侥幸了。简单地说,高小姐,我看你们是想逃漏税,政府对你们这种人是不会宽容的。”
她现在没时间担心这些,她要的是货品的情形。“我的货品遭到多少损失?”他拿出香烟点燃,深吸一口然后粗鲁地把烟直对她脸上喷。“死心吧,女士,我不知道你有多少损失,那是你的问题。”
莎曼被呛得咳得起来。“我可以安排把掉了的标笺补足,如果货品超重,那是无心的错误,你们可以扣押超出的部分。”
他脸色一沉。“这算是贿赂。”
“我们都知道菲律宾运来的货品常闹窃案,如果是别人企图走私,为什么拿我当替死鬼?”
“你还管起我的权责来了。”他冷言冷语道。
她不想只采取守势。“你根本不管别人的死活,只要文件正确无误。我告诉你,不要把你的责任往我身上推,没有人可以毁掉我。有必要的话,我会找报社,向大家宣告我受到不平等待遇,那你会后悔一辈子。”他怒目相视,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你是在威胁美国海关?”
莎曼也回瞪。难怪咪咪在他面前会失去自制。“当然不是,我只是说你没有权利扮演上帝。我纳的税付你的薪水,所以我有权——”
“你给我搞清楚!”他打断她。
“不,”她说。“你才给我听清楚。我不是敌人。你身为公仆,非但没有为民服务,反而处处嘲讽我。”
他抓起她的手臂,指甲掐入她的肉里,莎曼用力挣月兑。“小姐,你这是在浪费我的时间。”他没把她轰出去给了她一点信心。
“很抱歉,如果我有不礼貌的地方。但我的货主的母亲去世,他的工厂要休息几天。”
“叫他用公司名义补文件,这是规定。”
“到那时候就太晚了。我那些店已经花了大笔钱打广告,届时货出不去,我就死定了。求求你,行个方便,让我检查一下货物,看看遭受多少损失,好重新订货。”
但用软的不能奏效。
“不可能。首先,这不合规定,连你来这里都不合法。”
二十六岁的莎曼已经不再是十九岁时那个好骗的小女孩。“好,你不给我任何机会,我只好去找我父亲,高参议员。”这句话引起他的注意,莎曼又再祭出撒手锏。“然后联络我的好友电视记者黎艾维和莫美琪,他们有顶尖的工作人员可以调查此事,很快全国就会知道,我们的政府只认文件,不愿帮助辛苦工作的诚实纳税人。”
他火冒三丈,莎曼可以清楚地感觉出他的怒意。上帝!她会不会玩过头了?她并没有祈祷她的威胁能奏效。幸好,他没注意到他父亲几年前便离开公职,艾维现在在伦敦,而美琪在旧金山。
“好吧,”他领她走到机棚后方。“这就是你的货物,我特别通融你在我的监督下,你有三十五分种的时间可以检查你遭受多少损失。”“三十五分钟!”她叫道。
“要不要随你便。”四个彪形大汉主动帮忙她撕开胶布,帮她省了几分钟宝贵的时间。有十二箱受损。
她汗流浃背,最后几分钟,从眼角中,她瞥见夹在另外两排中间的箱子居然有破洞!她迅速拿出相机拍子几张照片。
“嘿,你在做什么?”海关人员问道。
她心里想着大卫,没时间和他罗嗦,“这叫搜集证据,一方面给保险公司,一方面可以提供给新闻媒体。那些箱子边居然有洞,如果我都能看见,我很讶异你居然没看见。”
从他脸红到脖子上的神情看来,显然他并不像他所声称的是亲自封好这些箱子的,而是叫人去做,更加令人怀疑货物是在哪里受损的。“这没有必要。”
“人都会有疏忽的时候,欧先生。”她采取外交手腕。“现在你愿意让我把那些要补标笺的货品载到农夫大道的委托仓库吗?这是公司名字。我们会让保险公司的人把损失提报为窃盗损失。而且很快补送文件来。”
他生气地填好必要的表格。
“我星期一再来,谢谢你的帮忙。”她回头说道。
她冲过农夫大道和费沙姆见面。如果她星期一给他式样,他可以换掉那些受损的衣服,然后补上标笺。
坐计程车回饭店的路上,莎曼耳边响起美琪最后的建言:“看到大卫时,觉得什么是该做的就去做,你不欠你那婊子妹妹任何人情。”计程车停在饭店面对中央公园南面的入口。她到柜台登记。“有我的留言吗?”职员交给她一张纸条。她颤抖着手接过来,是咪咪祝她好运的留言,她气恼地把纸条揉成一团。六点钟,等到两个小时后来时——如果他真的会来——她可能连招呼都打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