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俩面对面地站着。“为什么不算?我喜欢他们陪我。贝拉是我最亲密的朋友。你今天说话的态度使我……总之,我不喜欢就是了。”
莎曼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每次我提到要你去约会,你就阻止我。我不要你孤伶伶地一个人过活嘛!”
莉莉松了一口气,拍拍莎曼的手。“原来如此。莎曼,我已经有过真爱,我希望你也能够拥有。”
每次提到莎曼的父亲总是能引开莎曼的注意力。“你们的爱情一定很罗曼蒂克,是不是?”她故意问道,其实他们的故事她早已倒背如流。
她父亲母亲是在一个儿童乐园里相遇的。她母亲带大卫去坐迷你火车,后来他们一起玩球,结果她踩到一根木头,扭伤了脚。一个英俊的年轻人救了她,就是莎曼的父亲。莎曼常常将男女主角换成她和大卫。
“一见钟情的真爱。”她幻想地叹道。
“是的。”莉莉也沉湎在过去似地回答道,然后马上便回到现实。“纳坦打过电话来,打了两次。”
莎曼顿时警觉。她母亲又一次把问题岔开。但她不会放弃,总有一天,她要使母亲的态度软化。
莎曼到碗柜中拿出盘子。“他要帮我办一个生日宴会令我惊喜,咪咪偷偷告诉我的。”
“她不应该说的。”莉莉责备道。“现在一点也不惊喜了。”
“别怪她。她知道我不会对纳坦说,她这么做是想让我觉得愧疚,同情同情他。但我不会的。”
“依我看,他满好的。”
“是满好的。但这也是他的缺点。一个满好的、完全透明可预期的纳坦,我会觉得无聊极了。我要的男人是一个可以和我上博物馆,上迪斯可舞厅,一个看到我不会怕我的男人!”他不是大卫。大卫看到我不会怕我,只会以迷蒙的双眼望着我。”
莎曼对母亲谈起伯爵夫人。“她好勇敢。失去一个心爱的人一定很令人心痛,妈,父亲死时你是不是也很心痛?”
“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你看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
莎曼紧紧地搂住她。“我好幸运。真不能想象如果失去你,我会如何。”
莉莉抚着女儿的秀发。“我也是。现在谈谈你的生日。你想做什么?”
“去沙尔特教堂。我们好久没去——九年了,你可以再读那上面的故事给我听。”
莉莉打量莎曼。“几分钟前你还埋怨我去教堂的时间太多,现在你又要求生日要在教堂里过,这不像你的作风哦!”
莎曼已经下定决心要在她嫁给大卫前打破她母亲的生活习惯。有一次的休假表示可以有第二次,然后她便可能出门约会!她强迫自己装出确定的声音。“我想那会很有趣的!沙尔特还有其他很多好玩的地方啊!”
莉莉在羊肉汤里洒上一点胡椒。“我以为一个将满十九岁的女孩会想到别的更好玩的事。但如果你真想去沙尔特,我就不厌烦地再讲那些故事给你听,从约瑟夫的故事说起。”
莎曼高兴地拥着母亲在厨房跳起舞来,但等到她们坐下来吃饭时,她的心情再度沉重起来。“妈,你为什么这么虔诚地信仰上帝?”
莉莉放下手上的叉子。“对一个天主教徒而言,这真是奇怪的问题。”
“不知道,但你仿佛圣人一般。”
“小心你说的话。我不是圣人。相反地,我们都是罪人,包括我在内。”
莎曼嚼着羊肉。“你不是,我要帮你找个男人让你结婚。”
莉莉气得甩下餐巾。
“你真的那么爱爸爸?”莎曼追问,显示出和孩提般同样的坚持。在她的脑海里浮现的是一场生死般轰轰烈烈的爱情。将来她和大卫也要经历如她父亲这般死生不渝的真爱。
“我爱你父亲。”莉莉说,然后便改变话题。“紫丁香花开了,明天我就买一把回来让你高兴些。我不喜欢看到你心情低落的模样,然后我们再来讨论旅行的事。”
“咪咪邀我看过电影以后睡在她家。明天你会来看我秀朱力的新娘礼服吧?”她盛菜时问。
“我一定不会错过的。贝拉今天收到一封大卫写回来的信。”
莎曼的呼吸霎时停住。拜托,别说他爱上了美国女孩。“他过得如何?”
“很好,很用功。我以前没告诉过你,你六岁时,因为吃豌豆,全身长疹子,你以为自己快死了。大卫还说要自己吃豌豆证明没那回事,但你拒绝。你说在天堂会很忙,要他活着来照顾我。”
“那他怎么说?”
“他要我让你和我睡在一起,还要每隔几分钟就装出打呼的声音。”
“为什么?”莎曼抓着桌沿专注地听,不愿错过任何一个字,大卫的故事她永远也听不腻。
“那会提醒你你还活着,他还严厉地警告我不可以睡着。”
莎曼心里漾起一股暖流。“后来呢?”
莉莉笑道:“我睡着了。贝拉和我今天还为这事笑了好久。”
“在欧家人在集中营受的那些罪之后,大卫当了济世救人的医生,意义更是重大。”
莉莉的脸上掠过一抹难解的神情。“是的。”她静静地说道。“希望他很快找到一个意中人,结婚以后定下来。贝拉和米契想抱孙子喽。”
莎曼的心脏急促地跳着。“他有意中人了吗?”
“至少我确定他有去约会。”
莎曼顿时胃口全失。
洗过碗后,她俩如往昔般到一间空着的房里一这里昔日曾是她俩假想的宫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新闻播报说柏格第三度赢得法国公开赛的冠军。画面随即转到纽约。那位播报员长得也满不错,但还是略逊大卫一筹。
“各位先生女士,”他报道着。“两天前,本人刚从以色列回来,看到巴解组织因边界纷争而残害以色列人,有四人死亡,许多不到十岁的小孩受伤。以色列扬言报复。卡特总统发表谈话谴责无辜生命受害。法国季斯卡总统也警告各地的恐怖分子放下他们的武器。下周的联合国安理会将讨论这个议题。”
他停了一下,脸上浮现一抹笑容。“通常我播报新闻不会做个人评论,但今晚是个例外。”他笑得更深了,两眼闪闪发亮。“本人深感荣幸要宣布卡特总统今天提名联帮法官李莫瑞为最高法院的法官。参议员高麦斯尤其支持这项提名。这里是黎艾维来自纽约的报导。晚安。”
“哦,老天!”莉莉惊呼。
莎曼吓得跳起来。她母亲脸色惨白。她心里浮现心脏病发作的可能性。
“妈,怎么了?”心慌意乱的莎曼揉着莉莉的手腕,焦急地回想大卫教她的急救术。
她缓缓地将莉莉的头放在她自己的两腿间。“就这样不要动。”她命令道,然后赶紧去倒了一杯水来。“现在我扶你坐好。拜托,告诉我你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莉莉,一边喝着水。“已经好了,大概是消化不良。”
莎曼的眼里涌上泪水。她母亲从来没有生过病。从来没有!有的话也只是感冒而已。恐惧充斥着她的内心。雷家人走了一个女儿,但彼此还可以相依为命。母亲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还有什么?由于自己年轻健康,她从来没想过母亲可能会有什么不幸。不行,妈妈不能有任何差错。“我打电话叫医生来。”
莉莉抓住她。“不用了,我现在很好。”
心慌意乱的莎曼没有争辩。莉莉的脸色好多了,幸好。
“答应我,”她哀求道。“如果再不舒服,一定要去看医生。”她跪下来撒娇地将头放在莉莉大腿上。“你是我的一切。”她伤心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