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青秀眉一蹙,群匪立刻一哄而散,没一个敢留下来再跟百抗天说半句话。
半月前当百抗天一箭射穿了高鸿光的脑袋,官兵没了主帅登时大乱,加上葛翊所带领的数千名援军大量涌入,敌军兵败如山倒,死的死、逃的逃,抗天寨的危机暂时解除。
那时,看着百抗天倒下,她的世界仿佛也已跟着崩塌,如果不是隋神医不枉神医之名,妙手回春地诊治,救回了他的命,那她……想到这些,颖青仍然心有余悸。
现在朝廷已退了兵,但谁能保证没有下次?她越想愈苦恼,此时房中只剩他们两人,她想与他讨论此事,结果他却躺回床上,甚至闭上了眼睛。
颖青气闷地坐在床沿,忍不住推了推他道:“土匪头,我把他们赶走了你不高兴是不是?”
百抗天睁开眼,唇边泛起一丝笑意,淡淡道:“岂敢、岂敢。”
她可以接受他的刻意捉弄,却受不了他的冷淡疏离,忍不住怒道:
“你同我说话定要这般气我是不是?!”
百抗天撑坐起身,见她动怒,俊逸的唇畔挑了挑。“你生起气来真漂亮。”
颖青的俏脸羞得通红,想生气,却又甜丝丝地,真不知陔拿他如何是好。
“抗天寨欠你一份恩情,只要你——句活,即便是上刀山、下油锅我也必定替你完成,你有任何要求的话尽避直说,我绝没有第二句话。”
颖青知道他是认真的,就算她开口跟他讨命,他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可他的诚挚却教她气得想狠狠揍他一顿。谁要他报恩了?谁要他将她当恩人了?混蛋!到现在他还拿她当外人看,简直教人气炸心肺!
她粉拳紧握,瞪了他好半晌,终于咬牙道:“是不是我要什么都行?”
“当然。”
他微微一笑,这女人的刁钻连他也无力招架,然而除此之外,他不知该如何回报、补偿于她。
“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颖青——咬唇,道。“第一,你得把我的玉簪买来赔我!”
百抗天原本严阵以待等着听她故意刁难的要求,怎料她开出的要求竟简单到教人错愕,他不禁笑了出来。
“行。第二呢?”
“第二,不准你再把我送回荣王府!”
她鼓着腮帮子闷声道,见到他笑竟教她火气顿减,美人一笑倾城,他的笑却能让人为之融化。
“抗天寨众都已被你收服,你要来要走讹敢说一句话?这点你根本毋须要求。”
他淡淡轻笑道。
颖青抿了抿唇,又道:“第三件事,不准你对其他女人动心,更别想娶小妾!”
百抗天抿唇强抑即将泛开的笑意,这女人的要求怎全都是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其实除她之外,世上还有讹能教他动心、为之疯狂?
“可以。”
他答应得爽快,豪迈落拓之气顿显。
“第四……”
颖青凝了他一眼,艳颊突地微红,菱唇数度开合,仿佛接下来的话令她难以启齿。
百抗天忍不住问道:
“第四是什么?”
“第四……”
她为难地咬着唇,终于下了重大决心,一口气快速地说完。“我要生孩子!”
他不禁一愕。
“什么?”
他是不是听错了?!
颖青蹙起了眉,既然开了口就绝对要贯彻到底。“我说,我不喝药了,我要孩子!”
只见他眸色转深,一语不发不知在想些什么,她不禁颤声道:“你……你不答应?”
她要孩子,自然是要生他的孩子,他凝望着她,心底有种莫名的震颤,却说不出是何滋味。
“为什么会想生孩子?”他不自觉地柔声问。
“因为……”
她眼眶一红,有股冲动想将心底话全都说出来,她不要再暖昧不明,她渴望相属,一如世间所有的恩爱夫妻。“因为我们没有剪不断的关系……”
是痴心吧!才会想与他永世纠缠,孕育共同的骨血,他刚强的心仿佛瞬间为之融化了。她的感情如此纯真而直接,为了爱他而甘愿抛弃一切,他又为何迟迟不肯接受?是卑微作祟,还是恐惧失去?
向来他想做什么便放手去做,明知杀那两个狗官必招来天大麻烦,却不认为她会在意生命中有没有他的存在,然而她心里竟渴望生他的子嗣,做他孩子的母亲,这份痴心令他动容。他伸臂将她拥入怀中,温柔地笑了笑,铁汉已化为绕指柔。“第五呢?”
颖青下颚靠在他肩上,胸口竟紧张得狂跳。“你答应了?”
“嗯。”他笑了笑,静静地任怀中的温暖馨香沁人心底,一点一滴满溢。
颖青紧盯他微笑的俊容,美眸因激动而濡湿,颤声道:“你将我当作你的妻子了?”
百抗天抚着她的女敕颊,在她唇上吻了吻。“你本来就是。”他低柔笑道。
颖青绽开了绝美夺目的甜笑,泪水不知为何却掉了下来,双臂搂着他的颈项,主动亲吻他的唇。
交缠的眸光溢满深情,拥吻的唇舌温柔缱绻,唇畔扬着抑不住的笑容,两颗心荡漾在无边无际的暖洋中,紧紧缠绕……”唉呀,我们来得真不是时候。”突如其来的笑语打断了两人的缠绵,他们窘红着脸分开互拥的身躯,杀风景的三个家伙正是冉诚、葛翊和袁河寄。
“你回来得还真是时候。”百抗天撇撇唇,瞪着葛翊道。那日葛翊带人来解抗天寨之围,尽避蒙着面,但他的身影、武功,他一望便知。
梆翊俊魅的脸上扬起潇洒淡笑,眸中带着轻讽,手中摺扇一转,道:“你这抗天寨出了事,我还能悠悠哉哉地游山玩水吗?”
百抗天撇撇唇,哼道:“到了千钧一发之际你才回来,实在教我感动,你是打哪儿找来这许多训练有素的帮手?”瞧那日的阵仗,这数千人可不是仓促成军的。
“你在河南成了英雄,我自然从河南找帮手了,那两个狗官在河南作威作已久,看不惯他们两人卑劣行径的同道之士早已秘密训练了民兵,只是苦无机会取两人狗命,此次知道抗天寨有难,便主动要求前来了。”葛翊寒淡一笑。“若不是我把朝中受贿官员名册及证据带回来,你道朝中主导此役者为何肯甘心收兵?”
“朝廷不攻寨了?”颖青问,这才是她多日烦恼的源头,死了一个高鸿光并不能解决事情。
冉诚微笑地点点头,葛翊则寒淡道:“年轻人血气方刚,是该受点教训。”
百抗天双眸一眯,这家伙拿了三分染料倒老实不客气地开起染房来了!
“抗天的伤好多了吧?”冉诚微笑问道,太清楚这两个拜把兄弟的性情,若百抗天身上无伤,他们八成早已动了手。
“已好得差不多了。”
“三哥,二哥这回带了河南的帮手进京,消息传开后,各地人马陆陆续续前来支援,瞧阵仗怕已有三万人了吧!挤得京城内外热闹得紧,他们可等着三哥的伤好,率领他们在大江南北广设分寨呢。”袁河寄笑道。
百抗天哈哈大笑,对颖青道:“土匪婆,现在抗天寨你当家,看你的了。”
颖青艳颊微红,抿唇笑道:“这是男人家的事,你别问我。””唉呀!见三哥、三嫂鹣鲽情深,真是教人好生羡慕呢!”袁河寄笑嘻嘻地调侃道。
闻言她俏脸更红,连爽朗豪迈的百抗天也不禁有些窘迫,其他三人见状不禁逸出高低不等的笑,这对夫妻面对千军万马能够面不改色,却教儿女情长折低了头。
“我去吩咐敏儿沏壶茶来。”颖青红着脸起身。现在她为夫抛弃荣华富贵之事传得天下皆知,在这几个大男人面前,还不被取笑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