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珍娜露迟疑的、轻柔渴望地开口。“……至少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这些年来过得好不好?”
“……嗯。”雷粗率地回答,模糊的应声虽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珍娜露大大松口气,接着就像她通常拥抱辛一样,展开双臂紧紧搂住他,可以感到他微微一僵。
不过这次他却没有推开她了。
***
冷魅衣一个早上在忙着打点自己的行李。冷奇被他的上司临时派公差,昨日下午就先走人了,临走不忘交给她公寓鑰匙,告诉她爱留住多久都行。其实冷焰冷奇都相当放心让冷魅衣照顾自己,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嘛,又不是三岁女圭女圭。
冷魅衣知道其实只要自己愿意,她依然可以恢复为冷家继承人之一的身分,但她会回头去自讨苦吃,那才有病!
她还没打电话买机票,这次的旅程其实是简单短暂的,目的地是台湾,她想去扫倪仲中的墓。每年尽避工作再忙,她绝对会腾出一小段日子,毕竟,她可是他的“未亡人”。
当她忙着找便条纸以便记录要攜带的行头时,门铃却悅耳地响起。第一声响时,她才提笔欲书。
“叮——叮——叮咚!”
“来了。”也许是有挂号信什么的要寄给冷奇,等打发掉邮差再回头继续,冷魅衣漫不轻心打开门。
“日安。”清亮如铃的招呼声快乐地飘入她耳中。
“日——喝!”冷魅衣马上倒退两步。什么什么什么?她刚刚没听错吧?她现在没看错吧?
“日安。”金佳又以土耳其话重复一次,快乐得不得了,显然很高兴成功地吓到人。
冷魅衣砰地回手又甩上门。“我看错人了,一定是,我现在慢慢打开门,看到的一定是邮差。对,一定是这样、绝对是这样——”
可是频频作响的门铃伴着催促打破她的一廂情愿。“开门嘛,是我金佳嘛,小火人儿姐姐。”
小火人儿姐姐?噁,她全身都起鸡皮疙瘩。
她这回是一小寸一小寸拉大门縫,希望只是一场白日梦,却偏是对上一对骨碌无辜的黑眼。
“你不愿请我进去坐坐?”金佳噘起唇抱怨。
“不!”开玩笑。“呃,我是说,你怎么会来找我呢?不,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美国有多大啊!就算FBI要通缉逃犯也没有这种效率。遑论这小女孩可是飘洋过海地来到这截然迥异的陌生国度啊!她是已经断定金佳乃深藏不露的奇人,但其能力显然高超得出乎于她的想像之外。
“我有姐姐的照片。”金佳耸耸肩,显然不觉得这种事有何值得大惊小敝的。
“我是想请姐姐去探病的,辛.渥尔夫陛下生病了。”
生病?一股窒息浮升,死死地便住喉头。“那、那又关我什么事?”
金佳假裝没听到她虛弱的反駁。“而且病得并不轻哦!医生说,你的死讯给他心理上太大的打击,欲振乏力啊!”
“哦?”好奇怪,这个几乎喘不过气的声音真的是她自己的吗?
“是的。”金佳叹出长长长长的气。“小火人儿姐姐?”
冷魅衣冲动地往前跨一步,又欲回缩,橫下心来。“我不会回去的,金佳。”
“为什么?你不爱他吗?”
爱?现在听金佳提起这个字,她觉得万分刺耳。她爱他吗?爱他吗?爱他吗?爱他吗?这句问话在她心中激出多大的漩渦啊!
没有爱,到哪里都不自由。
丹宁斯的感慨触动了她,心窍忽然开启。原来,一颗逃爱的心就算过得再快乐,亦始终无形地被束縛。不是吗?
没有爱,到哪里都不自由。
原来,“由由”也可以如此定义啊!
“是吗?”金佳并不知道她千军万马的思潮是如何翻转。“对不起。”
“嘎?”对不起什么?她抬起头,见到金佳悠哉远离的身形。“什么?”她跨出门,想走近金佳。
说时迟那时快,她的颈项突地感到一记刺痛,她吃惊地欲回头探看,仅来得及瞥见凯利尔手中所持的麻醉手傖。
“我已经先跟你对不起喽。”
***
淡雅、縹緲的气味。
冷魅衣忍不住抽动一下鼻子,半昏半醒的意识追踪那股檀香的位置。
“唷,你终于醒了。”
“……”她听出说话者的声音时,顿然清醒,一骨碌从软榻上坐起。
红帐、墙上雕绘、波斯地毯、软榻、檀香,古典地塑造出土耳其典型后宫图,而倚在门口那个笑咪咪的男人——
“我怎么会在这里?”她用力地操揉眼。“你不是生病--shit”她何时衣服被剝得一件也不剩?也不对,显然有人好心地替她披上这件薄纱,但根本是聊胜于无!
他流连在她身上的大胆眼光也说明这一点。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难道你看不出来吗?”辛嘖嘖有声地摇头,他打扮得就如假任“大君”时一模一样,魅惑得叫女人难以抗拒。“还不快过来让我瞧瞧,女人,好让你的主人瞧瞧自己拥有什么样的资产。”
冷魅衣真的走过去,不过她是想确定他是不是像金佳所言病得那么严重。
“你还好吧?”
“嗯,头发过关了。”他撩起她一束鬈发,掬饮那乌亮的光泽。“我最喜欢长头发的女人。”他扶住她的腰肢。“嘖,这里就瘦太多了,不过腿够长,胸部也够大,饱满浑圆,可是这里又瘦了点,好像掉了几两肉……”不规矩的手掌暖昧地顺着腰肢往下滑。
“下流!”冷魅衣火大,用手将身体欲撑离他的身体。才一抬头,她就被他深情款款的眼给锁住。
“小火人儿……”一扫先前的轻佻,他的声音变得好喑哑。
她怔怔地看着地,他激动地抱住她。
“我以为你死了,真的以为你死了!你死了,我该怎么办?”唇瓣轻触她的鬢边。“你怎能这么狠心,怎能就这样逃开我?”
这种破碎无助的话着实不像出于他的口中,冷魅衣呆呆地听着、听着,不知道自己嘴唇也因激动而顫抖,不知道一串串豆大的泪夺眶盈出。
“你知道我醒来就听见你丧命于那场爆炸中时有多痛苦吗?你知道当我哥哥把索密斯带到我面前时,我差点赤手空拳打死他吗?你知道就算我回法国后,在每夜每夜的梦里,如何看你一点一点消失在我怀中吗?如果不是雷终于告诉我你还活着……”
“不!”她感到靠着他的头的颈边一片濡湿。“你哭了?不,不要这样,没有人--”她也哽咽了。“从来没有人为了我哭,不值得啊,不!”
他更用力搂紧地,唇舌急切地扫去她的眼泪,如同干柴遇上烈火,他发现一个吻不够满足他的相思苦,于是第二个、第三个吻如雨落塘面纷纷倾下,且慢慢由上往下撒满……
“……如果不是雷到法国探望我,就不会知道我竟会为了一个女人憔悴消沉,他这才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才知道他觉得结束的事并不圆满。”
“你是说他不认为有必要告诉你我还活着?”
“请不要怪他,小火人儿。他从小接受的教育是男尊女卑,女人在他眼中犹如寵物。”
他们交缠橫陈在床上,分享彼此的体热。
“那么你会来找我,也是你那个双胞胎哥哥安排的?”
“他没想到我会那么重视你。”辛温柔至极吻她的唇,满怀感激。“其实有一半也要怪你,你说不想再见到我的,不是吗?当他告诉我爆炸是凯利尔一手导演时,我气得差点想斃了他。”
“……我本来不想见你,想把你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