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伟伦敛眉,随之不屑的勾起嘴角。果然如出一辙!和之前那些贴上来的女人一样,个个说得冠冕堂皇,但当发现不得其法取悦他的时候,便原形毕露,那种卑微到几乎无耻的表情让他厌恶。
“我错在识人不清,以为你会懂得欣赏勇敢的人,我以为你对我能努力的来到你眼前会是激赏的,没想到……或许,我爱错了。”
没有预期的卑微,加上那句我爱错了,听来极为令人不舒服,他不自觉的蹙起眉。
她缓缓垂落手臂,抬头对上他的眼睛,不卑不亢,语气跟眼神都没有了波澜。
“我不需要你解雇我,我会自己请辞。”她声音不大,但落在偌大的办公室里却很清晰,甚至坚决。
望着她漆黑不再有情绪的眸子,范伟伦蹙了下眉心。他越来越不懂她到底要什么,如果想达成她的目的,不该是更卑微的以其他方法取悦他吗?怎么又……
“解雇你,跟你自己请辞有差吗?”
“有,被你解雇好像是我错了,但如果是我自动离开,就意味着我努力过也对得起自己,是我不再让自己喜欢你了。”对于这样的结果她其实很难过,但够了,她能说出口,且没有遗憾了不是吗?
她是真的喜欢他?而她所谓的爱情,是什么回报都没有,就说对得起自己吗?范伟伦瞪着她清朗的眼睛,一时间说不出一句话反驳。
就这样,空气凝固了,他和她对视。
在他的脸上,连初晴寻找着当年的时光,像自言自语又像倾诉般呢喃,“十八岁,我对鼓励我的你一见钟情,你说要学会自己爬起来,即使语气那么冰冷也叫我动容。我喜欢上你,为了喜欢你成为坚强的人,以你为生活目标努力着,艰难的向出色的你靠近,你几乎是我的全部,我曾想过即使被拒绝也无所谓,至少我曾经拥有爱上别人的幸福,没想到你……”
她停顿下来,语气转为感叹,“没想到你这么不值得我付出,就像你说的,你的字典没有爱情,多可惜啊,或者该说是可悲,你永远不懂爱上别人的幸福。”
她在可怜他吗?因为他没有那种脆弱的东西可怜他吗?什么是幸福?像她这样像个笨蛋一样就叫幸福吗?范伟伦想不透。这女人奇怪的言语逻辑还有奇怪的执着都打乱了他的思绪。
回过神,他要自己维持冰冷语气,“出去,要辞职也得先把今天工作做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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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后,回到小套房,连初晴将自己抛在床上,疲惫的闭上眼睛。
她告诉自己不要后悔,她没有做错,曾经拥有爱上别人的幸福,即使结束得令人意想不到,但也很快乐不是吗?
三年多来,她听话的不当可怜之人,学会坚强,为了能更早遇到他,高中毕业就进入伟伦实业,从名为行政助理,实为打杂小妹的工作开始,靠着参加一个又一个在职训练课程不断的充实自己,在工作上交出一张张漂亮的成绩单,最后好不容易终于晋升到总裁秘书。
为了他当女强人,即使疏离了朋友、加深了度数,但当她想到自己越来越接近他,就觉得幸福;为了他学泡咖啡,即使多费了心神、烫伤了双手,但当她想像他可能会扬起的笑容,就觉得幸福;为了他买了一柜的名牌套装,即使花光了积蓄,但当她想到也许他也能对自己一见钟情,就觉得幸福;为了他……她是不是还放不下啊?!
“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望向一旁床头柜上母亲的相片,她轻声发问。
连初晴轻轻的叹息。不这样结束能怎么办?她宁愿自己狠心请辞,还能保住尊严,爱上他没有错,她不想被他辞退,况且他要订婚了。
闭上眼睛,眼前闪过他的脸,那不屑的笑容、冰冷的眸子,还有他说他的字典里没有爱情,她忍不住为两人觉得悲哀。“没有爱情啊,原来,我爱上一个没有爱情的人。”
深夜两点,今晚没有星星,应该说看不到星星,她好像回到了以前,又开始能清晰的感受到天黑,这几年为了躲避夜晚带来深深的寂寞戚,她习惯想起那张熟悉的轮廓。
当年,只一眼,她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不了解他这个人,就在心底烙印了,虽然三年来她只能远远的看着他,甚至没有机会和他说一句话,可他陪伴她度过数不清个没有星星的夜。
妈,我要离开他了,我会坚强,但我可能没办法像自己想的,能这么快忘了他……同样的夜空下,同样的深夜两点,伟伦实业总裁办公室的灯光依旧亮着。
范伟伦刚刚看完纽约股市的开盘走势,他站起身,撑长双臂伸了个懒腰,目光再次触及桌角的那一份人事档案。
轻轻拧了眉头。他想起她了,那个紧抓他裤角不放、那只倔强小手的主人,他有救她吗?他有鼓励她吗?没有,他只是第一次对一个人好奇,明明这么脆弱,凭什么倔强,那是嘲讽,可她却因此爱上他,可笑极了。
伸手将那份档案扫下桌角,啪!文件好巧不巧的掉进桌下的废纸篓,盯着翻开的页面里露出的相片,他想起早上的她。
说什么一见钟情、爱上别人的幸福,还有他很可悲之类,一堆莫名其妙到连他也接不上的话,看来她还是那么倔强。
伸手关掉办公室的灯。他的世界不需要她说的那些东西,那些看不见模不到又不切实际的东西,但她的倔强的确勾起他的兴趣,想起当年那张脏污的小脸,竟能变成现在的连初晴,也是因为倔强吗?
范伟伦勾起唇角,笑意如常的不达眼底。也许留下她也不错,如果她有这个能耐的话。
第二章
第二天天清晨六点,被生理时钟准时叫醒后,连初晴就一直保持同样的姿势。蜷缩着坐在床上,呆呆看着镜于里的自己。镜子里的那个女人完全没有平时干练跟自信的模样,有的只是一张迷离的表情,长发零落的披散在肩头,使她看起来像个十六、七岁的孩子。
她无声叹息,为了全力以赴,她不惜将自己包裹在成熟干练的套装里,头发紧紧的盘在脑后,使自己看起来至少增加五岁,再加上古板的眼镜,更加让人信服,而且也不容易引起男士们的注意,就可以心无旁骛的向目标靠近。
可是——
叮铃铃……突兀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她的发呆。
“你好,我是连初晴。”接起电话就已经从迷离状态抽离,连初晴看一眼电话上显示的来电号码,更眯了眼睛。
“我是姚漫漫。”
“哦!”她心中的弦立刻绷紧,也许范伟伦不想再看到她了,怕她后悔,所以叫姚秘书通知她今天就请辞之类的。
“你现在立刻赶到SOHODunhill拿总裁订做的西装,订单号是……在八点之前必须赶到总裁家。”
“嘎?”
“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姚漫漫的语气很公式化的明显不耐烦。
“没有,只是我以为——”连初晴皱了眉头,无法把昨天和今天连起来。难道范伟伦改变主意了?
“接到我的电话你好像很惊讶,我不知道你跟总裁之间发生什么事,也不管你未来的目标是什么,但你要记得公私分明,身为总裁秘书,仍有你该尽的责任。”
来不及回话,对方就挂断了,连初晴的大脑依旧没有转过弯来。她分明记得昨天范伟伦说要辞退她,虽然好像愿意让她自动请辞,但也应该不想再看到她才是,现在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