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唉——”南宫沐尧叹气,自从二十年前那件事发生后,大哥就一直郁郁寡欢,也不娶妻生子,看来他这一生大概打算就这么过了。
摇摇头,他也走了。
满园的清寂,只有清风拂过树叶的飒飒声响。
忽地,枝叶茂密的大树上跃下一抹纤细身影,只见她抬起手,神色复杂地轻抚自己的眉眼,然后又凝望著南宫沐风紧闭的房门好一会儿后,她才转身踏出他居住的院落。
“小霜霜,你跑哪儿去了?快来看哥哥我大展威风,把小璇璇杀得片甲不留,哭爹喊娘去……”
一进花厅,就听见展飞飏大呼小叫,笑得乱没气质,叶凝霜真的很佩服他,在别人家里还能这么嚣张,简直就要反客为主了。
“四处走走。”
“哦?有发现什么新鲜事吗?”瞥了眼棋盘,轻轻松松落下一只黑子,他凉凉地与她闲话家常,反正那陷入苦思的南宫璇可能还要想好一阵子。
“会有什么新鲜事?”她反问。
“这个你应该最清楚才是。”他意有所指地笑道。
不相信她当真只是四处走走,肯定是探查事情去了,否则他们混进南宫府来干么?当白食客啊!嗟!这会儿才来和他装傻?他可不会被轻易蒙过去。
叶凝霜不语,难得地漾起一抹极轻、极淡的笑意。
为什么总觉得他好似知道了某些事?尤其住在南宫家的这几日,他总是有意无意地与她打著哑谜。
心中愈来愈清楚明白他表面看似玩闹,实则思虑缜密,就算知晓了一些事,也不曾试图刺探她,揭露她的心思,这让她莫名地有份安心,觉得他——是值得信任的。
见她唇畔淡淡的笑花,展飞飏大眼闪过一丝柔和,随即又顽劣地对下棋对手大喊。“小璇璇,你到底好了没?一步棋要想这么久,哥哥我等得快长胡子了。”
“再一下,再一下,快好了,别催。”苦思之人犹兀自苦思。
“就是嘛!你急什么急?我家少爷一定会赢你的。”小喜凶巴巴的。这几日她虽不再敌视展飞飏,但却养成与他斗嘴的习惯。
“小喜,你还挺忠心护主的嘛!不过小璇璇注定是要输了。”展飞飏非常喜欢戏弄这个小丫环,看她气得直跳脚,他就特别开心。
“你胡说!你胡说!”小喜脸红脖子粗地叫道。“少爷才不会输。”
“哦?那这几日每次下棋必被痛宰的是谁?难不成是小璇璇的双胞兄弟?”
叶凝霜早已习惯听两人一来一往的拌嘴,这两人一见面必吵,旁人都快受不了了,可他们却乐在其中。
南宫璇向来对自己的棋艺深具信心,可这几天却大受打击,屡屡败在展飞飏手下,而且对方还是以极轻松的态度获胜,这让他极不甘心,所以每日定找他厮杀个几盘,打算一雪前耻,只是至今尚未成功。
“好吧!就这样!”磨了老半天,南宫璇终于落下一子。
“小璇璇,这下你真的要兵败如山倒了,呵呵……”收回注意力,瞄了眼棋盘,发现对方果真落入自己早先设好的陷阱中,展飞飏将手中黑子放入确实位置,顿时棋盘上零零落落的黑子活了起来,有如战场上的兵将,气势滔天地实行歼灭战术,将一大片白子鲸吞蚕食掉。
“怎会这样?”南宫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苦思良久的一步棋,三两下就被破解,而且还被吃掉一大半江山。
“呵呵……想在棋盘上赢我,你还早得很!”猖狂得意的笑声自他口中响起,那副嘴脸让人很想痛揍一顿。“这下棋布局就像在打仗……”
“打仗?”叶凝霜冷淡的脸有丝诧异。
“呃……没……没什么啦!”像是说溜了口,他忽然不自在地停顿一下。“我……我是说要棋艺精湛的人才有可能嬴我,像小璇璇这种半调子就到一边去喘著吧。”
叶凝霜若有所思地凝视著他,回想起在小野店内追杀他的威猛男人,还有他隐于外表下的细腻心思,在在都透露著他绝非一般寻常人,心中隐隐约约察觉他似乎有事隐瞒,可就算如此又怎样?毕竟他们只是毫无关系的两个人,她没什么资格追问,不是吗?那为什么她会这么不开心,胸口会莫名地微微泛疼呢?
他是因为不信任,所以才瞒著她吗?还是……“小霜霜?”好……好恐怖喔!小霜霜的脸色有点难看耶!
被他的叫唤惊醒,叶凝霜才惊愕地发现自己竟为了他而心绪波动,脑海里也充斥著他的身影……她感到惊惶,急忙移开目光,稳住心神。
偷觑她一眼,发现她不再以探查的眼神在他脸上搜寻,展飞飏暗暗吁口大气,赶忙专注在无危险性的棋局上。真是吓死人了,小霜霜那双清明的凤眼瞅得他心虚得紧。
“我自认棋艺已经很精湛了。”南宫璇喃喃自语,还试图力挽狂澜。
“对我而言还不够好。”嘿嘿,还想苟延残喘?别作梦了!
没三两下,他就将南宫璇杀得片甲不留,让他举白旗投降认输。
“除了伯父与你,我还不曾输过。”南宫璇弃械投降,话里大有不甘之意。
“怎么,你伯父很厉害?”展飞飏笑问。他发现叶凝霜不动声色地倾听两人的对话,似乎对那一直未现身的南宫沐风深感兴趣。
“当然!伯父是我最尊敬佩服的人了。”话里有著浓浓的崇敬。
“呵呵……听说他不曾娶妻,这杭州城有许多——嗯,该怎么说呢……不太好听的传言。”最好南宫璇能自爆内幕,好满足他的。
南宫璇多多少少也曾听过那些胡乱的揣测,对不实的传言深觉不快。“市井小民的无聊谈论,不听也罢!伯父不近是有原因的。”
“哦?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记得在很小的时候,我听外面的人说什么南宫家的老爷有断袖之癖,当时我不懂,以为伯父生了什么不好的病快死了,于是哭哭啼啼跑回家问伯父……”
“哈哈……然后呢?”展飞飏大笑,可以想像他幼时的愚蠢,哪有小孩会去问当事人是不是“性趣”有问题?真好奇南宫沐风当时的表情。
斜睨著他,南宫璇当然知道他在笑什么。“伯父只说他没病,不成亲是因为他已经有妻子了,他在等他的爱妻回来……”
“不是没成过亲吗,哪来的妻子?”啊炳,似乎有内幕呢!
“好像是成亲前发生了一些事,后来婚礼取消,新娘子也不知去向,然后伯父就未曾再动过成亲的念头,一个人孤单到现在,痴痴等著那未过门的女子。”
“还真痴情啊!”展飞飏佩服不已,忙追问。“到底是发生什么事?”
南宫璇摇头。“我这个做晚辈的也不清楚,详情大概只有伯父知道吧!”
笔事听得不明不白,展飞飏很不过瘾,倒是叶凝霜脸色有些奇特。
“南宫老爷曾说过那新娘子叫什么名字吗?”她故作不经意问道。
“这倒不曾。”
“一些老嬷嬷或资历较深的奴仆应该会知道吧?”她难得对事这般追根究底。
南宫璇苦笑。“当时服侍南宫家的一些婢女、奴仆全被大伯给辞退了,如今南宫家的下人根本没人知道这件事。”奇怪,叶姑娘怎会对这件事如此在意?他不免好奇地瞥她一眼。
“哇——”展飞飏吹了个又响又亮的口哨。“到底是发生什么事让南宫大老爷做得这般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