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很好啊。没想到这么快。”
筑月知道风生在看她,于是她尽量不让任何情绪表现在脸上。
“你有资格生气的。他不该……”
“风生,我跟他分手快一年了,就算他要结婚,我也不意外啊。”
“可是……”
“你跟他情同兄弟,这件事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风生点头默认。“我是怕说出来会惹你伤心。”
“傻瓜,你太高估贺云在我心里的份量了。经过这么久,那时的爱意早就转化成记忆了。”筑月移动椅子坐回电脑桌前。“我祝福他。”
风生沉默了一会儿,又倾身向前将她拉回来。
“我们一起去吧,也让学长看看现在的你过的有多好。”
“你这是报复吗?不要,我不想怀着恨意去参加婚宴。”
“好……那我这么说,你愿意陪我一起去吗?”
“风生,我……”
“求你别再拒绝我了。”他突然握住她的手,深情款款地说:“我知道我太心急,但……这不也是个好机会吗?情势明朗了,我们也就……”
“风生,你到底在说什么?”筑月抽回手,急忙走到客厅去。
“我知道很唐突,但是上个礼拜经过那个律师一闹,反而让我想清楚了。”他跟到客厅,紧捱着她坐下。“反正我对你的心意绝不会改变,既然这样,我又何必在人前畏畏缩缩的呢。”
“这是你的决定,与我无关。”
“怎么会无关?你是我爱的人。”
他说的理直气壮,但是筑月听得冷汗直冒。
“风生,你听我说……”
“风生,你先听我说……”他迫不及待的表白心意说:“对未来我都有了万全准备,虽然你还没准备好,但是我不急。我会等到你的心靠近我的那一天。”
筑月看着他,忍不住在心里大喊着:不会有那一天的!但面对着风生,她还是心软的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筑月,我不怕等待,只要你心里没有别人,我永远会是那个第一人选,对吧。”
他自己说的有点不好意思,但是筑月笑不出来。她感觉事态严重,要是不趁早说明,将来就很难收拾了。
就在她犹豫着该怎么婉转的让风生明白时,他突然耐不住沉默,移靠过来想亲吻她。
她摇着头努力闪躲,却还是让有备而来的他亲到了脸颊。
“风生,别这样放开我。”
风生贪恋着她身上的香味,充耳不闻的更加靠近,哀求地说:“筑月,我求你别再拒绝我了好吗?”
筑月本来以为自己能够轻易的推开他,全身而退。但是临到头来,才知道风生的力气有多大。他像个千斤重石压在她身上,别说是逃走,就连移动一下都不太可能了。
就在她试着扭动身体时,风生双手捧起她的脸,不费吹灰之力吻了上来。
风生的唇厚实且带着一股灼人的热,和霁柏冰凉而柔软的触感完全不同。
这出乎意料之外的一吻,立刻勾起了那天的记忆。
她的经验不丰富,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贫瘠。所以不知道男人可以用这么温柔的方式来吻女人,霁柏的舌尖像是施了魔法,让她浑身都沉浸在不可思议的愉悦中。
“筑月……”风生突然的叫唤让她立刻回神过来。
原来她始终紧闭着双唇,就是不让他越雷池一步。风生不但感到沮丧,而且发现她的心思竟不知飘向何处了。这一犹疑,他的唇渐渐离开了她。
筑月就趁这迟疑的片刻,一鼓作气的推开他,急忙坐起身来。
“别再这样了,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只会让我讨厌你。”筑月拨拔头发,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你不是怕讨厌我,你之所以拒绝我的吻是另有原因吧?”
“你说什么?”筑月对他的想象力真是佩服。
“虽然你口口声声说没准备好,但是我知道……那只是借口,刚刚吻你时我感觉得到——你有喜欢的人。”
“你胡说!没有……”她不知道是哪里泄漏了心事,极力否认着。
风生皱起浓眉,心疼地说:“你这样对学长念念不忘,只会让自己痛苦。”
筑月愣了两秒,对他提出的答案感到错愕。她低下头,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我对贺云没有任何留恋。”筑月坦承说:“我拒绝你并不是因为他。”
“什么?”风生一时找不到这两个答案的关联性。
饼了好一会儿,他才接受事实的望着她说:
“跟学长无关?那是说……你另外有喜欢的人喽?”
筑月没想到他会如此联想,一时不知该怎么反应,但是她脸颊上的那一抹红,已经先一步泄漏了秘密。
“告诉我,那个人是谁?”他不断向她迫近,逼得她只能起身逃跑。
见风生不会善罢干休,她只好随口搪塞:“说了你也不知道。”
“就算我不认识,也该有个姓名吧?”风生完全失控了。“是跟你一起做研究的人吗?还是……大学的教授?对了!上回我听村长说有人要介绍一个亲戚给你,是他吗?”
风生胡乱猜着,只希望能抓到一点蛛丝马迹。
当他说出这些答案时,筑月不是一脸无奈就是不屑的皱眉,直到他无意的提到冷霁柏,筑月的表情再次有了微妙的转变。
“是他?真的是他吗?”
风生的声音由惊讶转成愤怒,这完全出乎预料的答案,让他所有的希望都幻灭了。
“怎么会是他?你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说啊!”
风生像只发狂的狮子,紧抓着筑月不断摇晃。但是愈摇,筑月的心也就愈冷静。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他没什么。”
“你不要再解释了。”风生摇摇头,不接受这迟来的辩解。
这一次,不等筑月开口,他主动松开了手,然后颓然的转身离开。
筑月没叫他,更不企盼他的谅解。
她不断说服自己——这不过只是个拒绝他的借口而已。
但是当夜晚来临,她一个人独处时,那片灼热的唇和狂跳的心,却像是强而有力的证据,一再一再地推翻她的坚持和逃避……
第五章
回归到生活的轨道里,霁柏表面上仍旧冷静沉着,进退应对方面也显得低调许多。虽然他把这种改变解释为对案子的投入,但只要多些时间跟他相处,就能轻易的感受到他微妙的改变。
一个星期过去,他的心不在焉愈来愈明显。
他不止一次的在例行会议上恍神发呆,发言时也常常不知所云,更严重的一次,就是在法庭上漏听了检察官的说明。要不是身旁有个能干的助理——季磊,早就捅出大娄子了。
霁柏不是初出茅庐的年轻小伙子,他清楚自己应守的份际,更知道任何一个小疏忽都可能带来严重的后果。
就算他不时警告自己、提醒自己,必须尽快找出让他心绪不定的根源。但七天过去了,他却像个陀螺不断在原地打转,没有任何进展。
这天上午刚结束了一场鲍听会。他跟助理坐在庭外的休息区讨论下一个案子的细节。
没多久,有个约莫四十岁的男人在面前来回绕着,似乎在观察两人。霁柏机警的抬眼,他先是转身,装做没事似的走开,几次之后,他主动趋近,怯怯的向霁柏点头。
“请问你是冷律师吗?”
“我是。请问你是……”
他眼中露出欣喜的神睛,在旁边的空位坐下。
只见这人黝黑的脸上泛起尴尬的笑。点点头,必恭必敬地伸出手。
“律师您好,我姓王,我叫王松林。”
他眉宇间的风霜、手心的厚茧,让霁柏猜到他是属于中低阶层的人。而他那深邃又满布红丝的眼睛,一看就知道有原住民的血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