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肉吗?
他的唇角微微弯起一抹笑意,在女人眼里,他曾是英雄,曾是良人,曾是最佳的情郎,但是被看成猪肉,还真的是头一遭啊!
指月复游移到唇上,齿尖似乎还有余香,她今晚似乎也喝了不少呢!是个酒量不错的女子。他失笑,何止酒量不错,还忒的大胆呢!他古南溪,竟也有被女人轻薄去了的时候。
半晌,他站起身,身形如雁,在亭顶坐下,四周满是吃食,鸡鸭鱼肉,甜点糖糕,水果美酒,他莞尔一笑,她倒是比他这个大将军吃得还好。
拿起一串葡萄,他躺在亭顶吃了起来。
第二天阳光灿烂,阵阵鸟鸣在耳边回响,吵得他有些头痛。
“古将军,古将军——”
“古将军,醒醒——”
“古将军——”
……
真的好吵!
他轻捏眉心,有些费力地坐起身来,却忘了这里是亭子的顶端,身子一个不稳,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他重重地摔在地上。
哦,他的手臂被压到了,痛!
“古将军……”
周围又是一阵轰闹,一群宫人围上来,“古将军,你没事吧!”
“古将军,你要不要紧?”
天,让他死了吧!
他挫败郁结地想。
……
“胡闹!”穿着盘龙金绣龙袍的皇上横眉倒竖,“哪里不由得你喝酒?非上往摘星亭顶上爬?”
彬坐在地上的男人雪衣染尘,更显得邋遢狼狈,他睡眼惺忪,却努力做出一副“你说得对,你说得太对了”这种表情。
皇帝跳起来气急败坏地拿奏折敲他的头,“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
恨铁不成钢啊!
这真的是为他横扫天下的安南大将军吗?
“哎呀,疼疼疼……”古南溪双手抱着头四处扭动着身子哀号着,躲避铺天盖地砸下来的折子。
皇帝砸痛快了,深呼一口气,怒吼:“还不快去换件衣服?”
迸南溪委委屈屈地“哦”了一声,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天子的视线范围之内。
室内归于平静,皇帝抬首向窗外望去,天淡云闲,长空飞过数行新雁。蓝湛湛的苍穹下,不远处的林阴越发青翠欲滴,云下是一派的金碧辉煌,耀眼夺目。
年纪轻轻正值壮年的皇帝忽然觉得有些累了……
第四章珠藏深渊
那是一个端庄高贵的女人,梳着时下流行的金陵髺,饰以金钗玉馔,眉心用牡丹花粉点着柔美的图案,黛眉似蹙非蹙,明眸似闪非闪,耳下垂着金玉明月珰,整个人都是金光闪闪的,贵不可言。
燕晓来有些自惭形愧。
她本来以为自己是潇洒多情的,可是看到这个女子,她才发现自己像个破落户。
真是落魄啊!
“姑娘有事吗?”女子檀唇轻启,脸上有着柔和的笑意。
燕晓来微微回过神,弯起眉眼笑得妖娆,“小女子略通玄理,今日看方夫人面善,想为夫人算上一卦。”
“大胆!”一个紫衣少女挡在方夫人面前,两条柳叶眉倒竖,“我们夫人也是你想算就算的吗?”这女子到底是什么时候来到她家夫人面前的?府里的护卫们都没长眼睛吗?更可恶的是,她一直呆在夫人身边,明明十二般戒备,居然也没看见这女子是何时走过来的,这红衣女子妖邪得很。
方夫人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微微一笑,“小丫头说话不知轻重,姑娘莫怪。”
燕晓来明眸微闪,笑道:“方夫人不用客气,我不怪就是了。”
她叫别人不用客气,自己倒也真不客气。
可是这声声“方夫人”为何让她这货真价实的方夫人听着如此刺耳?
“我未嫁之前娘家姓梅,闺名诗雪。”
梅诗雪啊!
有梅有诗有雪,端的是一番好意境啊!
这女子,连名字都起得精致非常。
燕晓来眯眼一笑,“我姓燕。”
梅诗雪微微点头,“燕姑娘想如何算卦?”这女子一身宽绰红袍裹住一身轻狂,必非偶然巧遇,只怕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不愧是大家闺秀,处事波澜不惊。燕晓来心中赞叹,心中的那根刺却扎得更深了。
“梅小姐这边请。”
七颗光华流转的琉璃珠在石桌上四处滚动着,偶尔轻撞之,发出清脆的响声,如从人心最底处传出的声响。
“这是什么卦象?”梅诗雪问。
燕晓来浅笑道:“这一卦叫风天小畜,属木,乃是匣藏宝剑之卦,密去不雨之象。”
“何解?”
“小畜者,塞也。密去不雨,夫妇反复。住处不通,出行却伏,求事不成,退而未速。”燕晓来亮澄澄的双眼看着面前女子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住,然后是疑惑恼怒,最终化为平静。
真是令她失望啊!
原来他的妻子,是这样聪慧内敛的一个女人,所以他才不要她的吗?
“这不是好卦。”梅诗雪脸色微白,却依然露出一丝浅笑,如冰雪里一枝傲梅。
“夫人真聪明。”燕晓来似笑非笑,眼眸越发清亮慑人,“这当然不是好卦,只是预言罢了。”
台阶上人来人往,那远去的红顶官轿越行越远,这里是丹阳城最大的寺庙,那样一个金玉佳人,心里也还有祈求吗?如果有,她求的又是什么?婚姻圆满还是良人平安?
一道声音打断燕晓来的臆想——
“姑娘这算卦的法子真是稀奇,不如也给在下算一卦可好?”
燕晓来微微抬头,阳光下的男人一身雪衣,亮得有些刺目,她轻轻别过头,明明见到了他的妻,明明成功地让那个女人不安了,为什么她一点兴奋的感觉都没有?
秋日的阳光如此干燥,她有些渴。
这些年来,她一直很渴,这种渴,定要琼浆玉液才能解,她何时才能舒缓那股渴望?
不由自主地,她轻轻舌忝了舌忝菱唇,是否是她错觉,眼前这个男人的出现,似乎让她更渴了。
“姑娘?”
她是在看着他,发呆?
迸南溪不由得好笑,又看到她舌忝唇的举动,不由得想起那夜色里的轻薄,这女人,该不会真把他当猪肉的吧!
“哦!”燕晓来随意应了一声,然后将手中的琉璃珠收到一个红色绣金的荷包里。
迸南溪微微凑过身,一双桃花眼似醉非醉,“姑娘?”
燕晓来这才侧过头来看向他,他的脸离她很近,近乎调情的距离,应该是风月场中骨灰级的风流人物,他长得很好看!特别是眼睛,眼长,眼尾略弯,水汪汪似的,眼形似若桃花,睫毛长,眼尾稍向上翘,黑白并不分明,眼神似醉非醉,令人心情荡漾。
口好干啊!燕晓来无意识中又舌忝了舌忝唇,“什么事?”
对待美男应该像对待春花一般温柔啊!她可是最怜草惜玉的,似乎是为了表现自己的温柔,她放软的声音又问了次:“什么事?”
迸南溪指了指她手中的荷包,眼睛含笑,眯成两道弯弯的月牙儿,十分勾魂,“在下想请姑娘为在下算一卦。”
心跳在加速,温度在飙升。
燕晓来快速地眨了眨眼,理智漂浮在云端,满眼都是飘飞缱绻的桃花。
桃花运!
她激动地迅速盖棺定论,然后决定好好享受。
“没问题。”
燕晓来重新倒出荷包中的琉璃珠,琉璃珠清脆的响声是多么的悦耳啊!简直就是为了今天的艳遇而奏乐。
七颗琉璃珠在古旧的石桌上四处滚动着,最后形成杂乱的图形。
迸南溪问:“这是什么卦象?”
燕晓来若有深意地笑了笑,“这可不是什么好卦象,还要听吗?”
“哦?”桃花眼微微向上斜视,“若是不好,在下岂不更应该听听了?也好及时补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