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强力控制情绪,偷偷拭泪,还是掩不住哭音的问:“你喜欢她吗?”
他静默不语。
“她很美?”
罗单点头。
“你们就要成亲?”
他再度点头。
春儿的心痛得几乎停止跳动,最初的爱恋,怎会刚成形,就要破碎呢?
“你喜欢我吗?”她不死心的再问一次。
无言,他把头转开,不看她。
“如果……我的意思是,你有可能留下吗?”她大胆的问着,心底虽知不可能,却还是问出了口。
还是无言,他回头看着她,眼底有着渴望。
“从我们相遇,我们之间的感觉……好像在这世上寻得此生的依归,不是吗?”
他的眼神转为炽热,诉说着他的心动。
“对不起,我忘了你的名利富贵都在楼兰,你怎可能为我留下?”她自怨自哀的喟叹。
罗单拼命摇头。
“你不恋栈?你愿意为我留下吗?”春儿发觉还有一丝希望。
他点头,但是嘴里却说:“我必须回去!”
“那不是一样?”她眼底满是遗憾和伤痛。
“不一样!”才说完三个字,他便低下头,用力吻住眼前的红唇,想把她眼里的悲伤吻掉。
生平第一次,他想狠狠地、用力地爱一个女子,竭尽一生一世,宠她恋她;可是,君子重然诺,立下的婚约,怎能随便打破?
他想靠近她,想闻着她的气息,想沉浸在她每一个温柔的笑容里,可是他能吗?
春儿微微发抖,他的吻热情强烈到足以把她融化,她不相信此刻的他可以狠下心,离开自己回到遥远的楼兰。
“咕,咕……”突地,夜枭的叫声,在黑暗中响起。
罗单如遭电击,瞪着眼前被自己扯得衣衫凌乱的女子,她的一双晶灿美眸迷蒙的盯着他的胸膛,眼里浮是柔情……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不看她,帮她拉好前襟,披上自己厚厚的大氅。
“为什么?”突然被打断的亲密,震得她心中一空。尽避有大氅保暖,可是离开他的怀抱,温暖瞬间化为冰冷。
他用深沉的眼光瞧她。
“你不要我?”春儿低声问他。
“我要你!”他月兑口而出。
她不懂,他既然想要自己,为何又把她推得远远的?
他的心,他的身体,全都狂啸着,渴望得到全部的她,可是,未解决另一桩婚约前,他不能占有她……
他整好两人的衣服,抱起她,两人一路无言,不一会儿就回到大毛子。
放她在寝房门口站好,他立刻消失在夜色之中。
春儿抱着他的大氅,闻着他的气味,望着他消失的方向,眼泪静静的垂下。
第六章
春儿直到中午才出房门,尽避双眼红肿,她还是强打起精神,满面笑容的推开大厅的门。
无人。
绕过几个院落,整座大宅毫无人迹。
莫非,一夜之间,他们全部离开了?她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心中明知他们的离去是改变不了的,伤感何用?她替自己打气,强打起精神,准备往灶间准备吃食。
“春姑娘,我帮你送午膳来了!”熟悉的异国口音响起,正是耶律雄。
春儿一看见他,立刻双眼筑然,满面笑容地趋前,“大雄哥,看见你真好!”
他们未离开,他们还没走!她的心几乎要飞起来。
“春姑娘,我今天有哪里不一样吗?”耶律雄莫名其妙,怎么自己会突然让人家见着他像见着菩萨一般欢喜。
“我以为你们回去了!”春儿双眸盈满快乐的笑意。
“是啊,我们是准备走了,月圆当日起程!”
春儿闻言,双眸一暗。
“春姑娘,坐下来用膳吧,有些事我正想跟你谈谈。”
他拿开手中食盒的盖子,简单几样菜,却是香味扑鼻。
她灵巧的将菜好。“大雄哥,我可以自己下厨的,怎可以劳烦你每餐帮我送饭?”
“我自己也爱吃嘛!”
接着他脸色一正说道:“春姑娘,我们头子有婚约,你知道吗?”
她点点头。
“头子说的?”
她含糊的嗯了一声。
“其实头子他本来也不想成亲的,要怪就怪我多事,闲闲没事答应帮娣雅追他,好不容易总算把他劝到点头允婚,今年秋天就要成亲了。怎知这趟任务会遇着你?
他可是头一次对女子这么神魂颠倒、呵护备至。可是,你应该可以感觉出来,他是那种一旦答应,就一定办到的人吧!”
她停下筷子,看着耶律雄。
靶情的事,她也是头一遭遇到,她对他浓到化不开的情爱,像禾外雷击,来得突然,来得浓烈,结果得到的……只有伤心。
“大雄哥,请放心,我不会为难他的。”
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说:“唉,春姑娘,总之,请慧剑斩情丝吧!”
★★★
春儿请耶律雄买来绣线和绢布,想用刺绣来打发漫漫长日。
尤其,他已三日未曾露脸,摆明了他不见自己的决心。
面对素白绢布,她独坐半日,不晓得该绣些什么。
绣比翼双飞的鸟儿、水塘鸳鸯,庆贺他即将新婚?
绣并蒂花儿、富贵牡丹,祝他娶得如花美眷?
一想到即将有一个女子得到他的全部眷宠,名正言顺地与他同床共枕,她怎样也平静不下来。
丢下针兰,站起身来,正巧瞥见耶律雄随手带来搁在桌旁的蓝色布匹。
耶律维说店家见他上门,强力推销说这布又便宜又好,不买后悔;他耳根子软,买了一大匹回来,想想他一个大男人无家无眷,根本拿布没辙,只好送给她用了。
春儿想起,西域的女子出门,似乎总要从头包到脚,只露出一双眼。她在市集别见过几个西域女子的背影,大略可以描绘出那种衣服的模样。
她拿起剪子,剪开布料,试着左缠右绕,长长的头巾加上蒙面的布,根本无从看出她的高矮胖瘦,更遑论容貌了。
她现在穿成这样,大家只会把她当成西域行商的女眷,不会引人侧目。
她迅速的打扮好自己,开门出去。
一见到屋外的阳光,她漾开笑容,迅速朝着南方而去。这座宅子可以瞧见刚刚盖好的大雁塔,可见是在城南附近。
丙然不出几条街,她回到熟悉的光禄坊,迅速寻到公孙府。
正想从熟悉的侧门闪入,春儿瞥见一个不识得的青衣男子正坐在附近,眼睛直盯着公孙府进出的人。
春儿判断,这人极有可能是李夫人派来的,她立刻机灵地转身,假意寻路,匆匆离开公孙府。
转到宽阔的朱雀街上,道路两旁热闹的人潮,立刻吸引住她的目光。
她闷在大宅里几天,对市集的热闹活力,早巳想念多时。
随意逛至卖绣样的摊子,她正想挑几个图样回去绣花,便听几个妇人在闲聊。
“嗳,李尚书的女儿今天定亲,你知道吗?”卖绣样的大婶,跟隔壁卖花的大娘说道。
“听说了。传言李小姐貌美如花、温柔娴淑,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李尚书宝贝得很,怎会想嫁给个瘸子?”卖花的大娘说道。
“相国之子,别说是瘸子,即使缺胳膊、缺腿,人人都抢着爱呢!”卖绣样的大婶一副见多了的模样。
“光是瘸腿还不打紧,只要能够善待妻子也就将就将就。可是听说这位公子整日流连勾栏,粉头相好一大堆不说,还有一大群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每月都得送去大批银两抚养呢!”卖花大娘的小道消息更多。
“这样的人,李尚书还要把女儿嫁过去?”
春儿听到这,再也听不下去,转身离去。
李小姐今日定亲后,再躲一阵子,她应该就安全无虞了,毕竟这么一来,荣华富贵已握在手心,她们应该不会再搭理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