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们没有,在他们的故事里面,只有背叛、激情和压抑后的狂野,找不到一般恋人该有的眼神。
“你的意思是要我编故事骗她?”龚慎梦疲倦的闭上眼睛,不想走到这一步。
“有何不可呢?”关以升点点头。“现在你只有两种选择,一是放开她,让她自由,二是抹去过去一切重新开始,随你选择。”不用想他一定做第二个选择。
“我不能有第三个选择吗?”龚慎梦不想向命运投降。
“有,立刻走回去告诉她,她会丧失记忆都是因为你的缘故;告诉她,你为了刺激她,特意弄了个野女人当著她的面侮辱她,她一时受不了刺激才会跑到马路中央被车撞。如果你不怕她当场甩你一巴掌而后离去,倒是可以这么做。”
听起来就和死亡没两样,不如当场绞死他算了,龚慎梦苦笑。
“我不喜欢编造出来的感情。”他要的是真真切切的爱情。
“问题是,你们的爱情本来就是编出来的,从来不曾真实过。”关以升老实不客气地戳破他的美梦,不预留给他做梦的空间。
“胡说,我们──”
“你们爱得很狂、很烈,但是没有互信的基础,也没有实际相处的经验,一切任凭你们自己的想象,随心所欲的去爱,这就是问题的症结。”关以升拍拍他的肩膀,要他做对选择。
没有实际相处的经验……这倒是。除去结婚那天不算的话,他们的确不曾一起生活。
“十一年前你们都还年轻,以为人生便是一连串的追逐和爱情,所以你们坚持你们的信仰,并?此付出代价。但信仰是会变的,你们又有多少个十一年可以浪费?”
他们的确老了,年轻时的冲动早已化?愤恨的泉源,支持他撑到现在。
但,他真的恨她吗?他的信仰从来不曾改变过,她仍是他捧在手心的花蕊,只是忘了如何去浇水。他以恨意灌溉他挚爱的花蕊,而她选择以遗忘逃避他的攻击,仅此而已。
“试著忘掉过去吧,慎梦,和她重新开始。也许这次你可以走出过去的迷思,或者编织不再掺杂著恨意与痛苦的美梦,寻找到真正的爱情。”
真正的爱情!
必以升这句话重重痛击了龚慎梦,几乎使他倒地,因为这等于否定他之前的爱情。
他?她流放南洋,?她险些命丧黄泉,甚至亲眼目睹她投入别人的怀抱,他爱得还不够多,不够狂吗?
但或许就是爱得太痴、太狂了,所以看不到平凡的真相;
那是每一对世间男女都该经历的过程。人不能永远生活在烈焰中,太张狂的炽火只会提早结束爱情的寿命而已。
“我还能怎么做,她都已经不认识我了,怎么可能乖乖跟我回家?”龚慎梦叹了一口气认命道,或许这才是最好的开始吧。
“很简单,法律上她不能拒绝你,因为你是她的丈夫。”关以升眨眨眼。“再说,你的手上还握有一个重要的人质可资利用。”换言之,她跟定了。
“人质?”龚慎梦不懂。
“木偶啊!”娜娜再眨眼。
第八章
陆映哑一脸戒备的看著龚慎梦的侧脸,能闪多远,就闪多远。要不是因为小木偶在他手上,她才不会跟他回家。
陆、映、哑。
她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念,觉得这三个字的发音别扭得可笑。这真是她的名字吗?为什么一点怀念的感觉也没有?
“你不必坐那么远,我不会吃掉你。”
冷冷的男音突然自邻座传来,吓了她一跳。
陆映哑如临大敌的看著他,反而越坐越远。
“我说,坐过来一点,若是掉下车我可不管你,我没兴趣沿路捡尸体。”他说重话吓吓她,害她险些当场跳车。
不得已,她只好别别扭扭的挪动位置,想办法跟他保持安全距离。
这个人怎么这么凶啊,完全不顾别人的感受。
“你刚刚在嘀咕些什么?”张著大嘴丑死了。
“我在念自己的名字。”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憎恨自身的低能。
“喜欢自己的名字吗?”他随口问了一下。
她怔了一下,拗口的回答。“不怎么喜欢。”不晓得怎么搞的,她宁愿她是别人。
“你呢,你喜欢我的名字吗?”她很好奇。
这次换他怔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喜欢。”过了一会儿他才说出心里话,整个人出奇的轻松。
“为什么喜欢?”陆映哑天真的问,开始觉得他也满亲切的。
“很难解释。”他避而不答。他怎能告诉她,即使这个名字代表距离,即使这个名字对他而言只是痛苦,他仍然无可救药的钟爱这个名字,眷恋她的容?。
“哦。”她又低下头,瞪著车内的地毯发呆。
“你喜欢我的名字吗?”龚慎梦反问,另一手忙著换挡。
名字?她愣了一下,?起头来看著他。
“呃,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她一脸无辜的道歉,差点使他手中的方向盘转向。
“龚慎梦,这就是我的名字。”他苦涩的回答,将方向盘扶正。
报慎梦,这就是我的名字。
突然间,陆映哑的脑海中闪过一个片段的画面──一位年轻男孩一脸不耐烦的瞪著一个酡红了脸的女孩,无可奈何的丢下他的名字。
那女孩是谁呢?会不会就是她?
她的头好痛,几百条神经都搅在一起了,好难过……“怎么了,小哑!哪儿不舒服?”他倏地将车子停在路边,熄掉引擎著急地问。
“我的头好痛……”陆映哑抱著头哀号。“你的名字使我的脑中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可是又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他将她拥入怀里轻摇。“不要想了……”天晓得他一点也不希望她忘了他,可是当他亲眼目睹她是如何?回忆感到痛苦时,他反倒觉得那些回忆一点都不重要了。
然而……“你真的一点都不介意吗?”她靠在他怀里问,总觉得他不是如此宽大的一个人。
报慎梦再次避而不答,只是盲目的瞪著远方。
“你介意,对不对?”她忽地起身,不安的看著对方。
“我不该介意吗?”他没好气的反驳。“我是你的丈夫,你却把我忘了,而且忘得如此彻底!”忘到一想起他的名字都会令她头痛,这该死的女人。
小气的男人,她忘的不只是他,她不也忘了自己的名字,干嘛这么计较?
不过,她理亏倒是事实,谁教她是他的妻子。
“我们为什么会结婚?”她百思不解。
“为什么你会这么问?”龚慎梦僵住,心底的不安逐渐升高。
“因为你看起来就是一副很讨厌我的样子。”她实话实说,使他不禁?生一种错觉,仿佛十一年前的陆映哑又回来了;那个天真、直接又善良的女孩。
“我一点都不讨厌你,相反的,我很爱你。”就是因为太爱了,才会使他一时之间难以平衡。
“真的吗?”她瞪大眼看著他,不怎么相信他的话。
“真的。”他苦笑,?起手想?她拨开掉落胸前的头发,却被她疾速闪开。
“我不会伤害你,你用不著如此怕我。”他硬生生的将手放下,心中盈满受伤的感觉。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怕你。”她不好意思的道歉,十分尴尬。
“不晓得怎么搞的,我总有一股荒谬的感觉,好像你曾经伤害过我……不过,当然你不会,对不对?”就是这股感觉使她下意识的逃避他,也许她多心了,他看起来就是一副相当关心她的样子,怎么可能伤害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