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适地躺在维阴斯臂弯中的路耕竹,也和窗外的阳光一样懒洋洋地不想动。对她而言,这是属于梦中的时光。二十世纪的一切仿若前世的记忆,无法越过时空的门槛破坏她此刻的满足。她明白自己太自私,却无法不放任自己享受前所未有的宁静与幸福。在维阴斯怀里,她忘了自己曾是女警的事实,或许是枪林弹雨的日子过得太久,她几乎忘了平静的滋味,只是一味的追寻她的目标,试图在她的人生中留下标记。
“你的头发越留越长,看起来就像个女人。”维阴斯捞起路耕竹及眉的长发,眉心紧钻任它们滑过指间,口气不甚愉快的说。
“抱歉,我本来就是女人。”什么意思嘛,难道他真的希望她是个男的?
维阴新懒得理会她暴躁的口气,只是盼起眼看她。女人不能宠,一宠她们就爬到你头上,至少他的小厮确是如此。
“你的胸部好象变大了,该不会是我按摩的结果吧?”他捧起她胸前的浑圆轻轻的搓揉,发现它们不只变大,而且乳晕的颜色也由原来的粉红色转为黯沉的淡褐色,唯一不变的是还是一样敏感,轻轻一碰马上挺立。
“我也不知道。”最近她的身体变得十分敏感,而且老想吐,八成是感冒了。
“看来多多运动还是有效的。”轻拂的指尖暗示性的挑弄她的高峰,深浅不一的吸吭则是加强其效果,它们立刻变得又圆又胀。“我很想就这么跟你耗下去,可惜我不能。”维阴斯遗憾的结束他的丰胸游戏,翻身下床穿上衣服准备出门去。
“你要去哪儿?”她也跟着起身但未下床,里着毛毯的小脸看起来是那么无助,他都快忘了眼前的佳人就是当日他命人从海中捞起的小可怜。
他不知道该不该回答她的问题,她知道得越少,危险也就越少。但他有权瞒着她吗?他如何能要求她在等待的同时像个傻子,在面临可能的危险时还欣然接受?
或许他该放了她,任她再继续待在他身边是一种不智的行为。他要应付的对手是一匹狼,一头狡猾的狐狸,他没有把握自己是否能打嬴这场硬仗哦,最好的结果可能是两败俱伤。
但他放得了手吗?放荡不羁的海洋最怕遇到充满决心的小船,他的小厮摆明了要与他共存亡,情愿陪他到他枯竭为止,他却不知道除去了之外还能给她何种承诺,他的心已经被复仇的占满了。
他静静凝望着她,心中的钱锤不断地摇摆,布满刻度的圆弧却没有着陆的方向。或许,他真该放了她。
“这不是你该问的事,你只要记住自己的身分,不要乱跑。”终究,他还是自私地选择留下他的小船,任她在迷惑的海洋里浮沉。
这句话却激起惊天大浪,使原本摇晃的小船一展为庞大的船只,无畏的怒瞪着他。
“什么才是我该问的事?”她受够了!她可以闭上嘴巴当哑巴,但那并不表示她就没有感觉,不代表她必须任他践踏她的自尊。爱可以使人变得脆弱,相反的也可以使人坚强,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儒弱的女人,也不打算为他开先例。
“如果我是你的囚犯,那么,趁早告诉我,让我有选择来去的自由,我不一定必须留在你身边。”她不自由是因为她的心,一但迷惑她的咒语破解了,神话中的鸟儿自然能够任意飞翔。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他阴冷冷的走近,眼中的不悦清晰可见。
“我只是要求对等的权利。”他不容许她有半点心事,却不肯对她吐露他的过去。
对立的火花霎时漫天飞舞,交错着两个不同的时空,不一样的观念。没人要求他们投降,真正相爱的两方自然会找到爱情的真理,在无法交集的时空,找出属于他们的相爱方式。
对维阴斯这是一个陌生的经验。自小到大的教育告诉他无需为他的行为解释,他是个贵族,不同于一般平民老百姓。即使面对的是一个贵族妇女,他也只需下令即可,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面对不同的声音或顽强的抵抗。他知道她说到做到,能阻止她离开他的唯一方式就只有解释。
他又僵持了一会儿,冰绿色的眼眸逐渐转灰,露出软化的前兆。
“你到底想了解些什么?”他投降,叹口气走回她身边,抱着她一起坐下,床垫立即凹陷一角。
“所有的一切。”她倚着他感觉他的体温,觉得自己好幸福。“包括你的出生、家世背景及为何会跑去当海盗,这一切的一切,我都感到好奇。”她虽珍惜此刻的幸福,却也知道潜在的危机正朝他们汹涌而来。
“你真贪心。”他轻点她的鼻尖,觉得自己好象也日渐融化于过于宁静的生活中,不是个好现象。“就如你所见,我是个贵族之后,原本该传承的封号拜雪尔夫之赐已经被克伦威尔夺走,所以我现在再也不能称为索特伯爵,而是蒙契尔伯爵。”
蒙契尔伯爵?一样都是伯爵嘛,有什么差别。不过古英国的爵位继承问题向来复杂,一般人很难弄懂,自古以来就是道难解的数学题,因而产生许多家庭纠纷。
“讽刺的是,我一点都不想继承这个封号。但雪尔夫不同,他是我舅舅的私生子,在没有正式子嗣的情况下爵位本该由他继承才对,未料我舅舅竟会将爵位传给我,甚至到他死前那一刻都未曾承认过他,雪尔夫的继承大梦因此破灭,从此和我给下梁子,这是第一段故事。”
听起来满悲惨的,身为蒙契尔的子嗣却得不到该有的承认,难怪他会恨之人骨。
“后来呢?雪尔夫采取何种报复手段?”虽然仅有一面之缘,但他那阴森的眼神至今难忘。
“栽赃。”他恨恨的说,彷佛回到多年以前那时候。“为了报复我继承爵位,雪尔夫特地伪造了一份文件证明我家曾偷偷试过运送查理一世出城,天晓得那根本是最大的谎言。”
路耕竹十分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查理一世于一六四九年遭议会判刑之后,在同年被斩首示众,罪名是:暴君、叛徒、杀人犯和我国善良人民的公敌,在当时的情况之下,任何一种俯向王室的言论都是保皇的行为,更遑论是帮助国王偷渡,真怪乎他必须逃。
“我立刻明白这是谁搞的鬼,没人能那么有耐心,足足等了三年才动手。”
蒙契尔伯爵遗嘱的内容载明了继承权,在公布的剎那间雪尔夫几乎白了脸,接下来便是一连串精心策画的诡计,引领不知情的他步人陷阱。
“他们在我的书房找到证据,我百口莫辩,没想到这个时候我父亲居然挺身而出,承认一切都是他的主意,因为他知道多说无益,只有他出来顶罪我才有活命的机会。”
原则上克伦威尔动不了贵族,废了上议院已经是最骇人听闻的举动,但如果有正当的罪名,比如说:计画偷渡死刑犯,便可堂而皇之摘掉其爵位,他家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伯父后来……”她几乎不敢再问下去,由他脸上的表情不难想象索特伯爵的下场。
“死了。”他冷冷的说,强忍着悲痛试图装出一副无谓的样子。
路耕竹了解他的伤痛,伸手抱紧他,他则微微一笑接受她的安慰。
“但雪尔夫那杂种还不放过我,不将我铲除誓不甘心。在一次醉酒的途上派人暗杀我,虽然没成功,却也足够教我印象深刻。我当场发誓有朝一日定会加倍奉还,于是我离开伦敦,带着唯一忠实的家仆开始了海盗生涯。这是第二段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