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的耳环呢?”他连忙提起重要的信物,撤清綄邻的疑虑。
“对不起,我忘了戴。”她早将它封在箱子底,根本想不到它会再派上用场。
“没关系。”佐原之臣露出一个谅解的微笑,进一步对綄邻提出邀请。
“也许明天你愿意戴着它陪我出游。我有这份荣幸邀请你出去走走吗?或许逛街?”
变街?那天和秦穆文在大街上争吵的情景,倏地掠过綄邻的脑际,她不要再去逛街!
她恨透了在人群中穿梭的滋味。要不是因为当时的心血来潮,又怎会落得今日的下场?
“就这么说定了。”在她神思游移间,佐原之臣自行敲定明日的行程,令綄邻感到
愤怒。
“你怎么可以不问我的意见就自作主张?”即使他就是她的紫玫瑰情人,也不可以
如此独裁呀!
“我刚刚有问过你啊。而且你还点了头呢。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哦,是吗?”綄邻觉得迷迷糊糊的,他真的有问过她吗?
“相信我!”
结果事实证明,他是个道地的拐人高手。
当艳阳高照,热得快令人中暑的阳光一古脑往身上倒的时候,綄邻更是这么想。
怎么她会胡里胡涂的被他拐出门,又胡里胡涂跟他一起上街,耳朵上还挂着原本已
经冰封的祖母绿耳环?这一切发生得如此法,法到她的确脑几乎因他的快速决定而缺气;
这跟她的幻想差太多了。
“前面有人募款。”柔柔的男中音自綄邻的身畔飘入她的耳膜。她抬眼一看,竟又
是那一票工读生。
“请帮助需要教助的孩童。”
“五十元、一百元都可以,请帮帮忙。”
“请发挥爱心。”
七嘴八舌的劝募随着他们胸前的小纸盒蜂拥而上,面对这熟悉的情景,綄邻只觉的
一阵难过,几乎克制不住眼眶的泪水。
同样的情景,同样的劝募者,只是身旁的人换了,换成她梦想中的紫玫瑰情人,而
她居然一点也不快乐,她是怎么了?
“来,统统来奖。”大方过了头的佐原之臣当场就那出五张千元大钞,一人一张的
塞进工读生胸前的盒子里,乐得他们连声道谢。
“谢谢你,先生,你真是个好心人!”
一大票工读生得到这意外的赐予后立刻跑得不见人影。速度快得像蜂鸟一样。
綄邻不可思议的瞪着他满不在乎的表情。这人给钱也美面给得太干脆了吧?
“你不怕那是骗局?”她想起秦穆文的批评,心中开始衡量其可能性。
“这本来就是骗局啊。”佐原之臣仍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仿佛损失几千块钱不
算什么。
綄邻的反应是瞪大眼睛看着他,一脸茫然。
“看看那边。”佐原之臣指向一个阴暗的角落,蹲在阴影中的几伙头驴正在兴奋的
数着钞票,还不时传来几句“傻瓜”、“白痴”之类的批评,指的显然就是因他们的劝
募而掏钱的人。
“你知道?”綄邻无法置信的瞪着那群刚才还可怜兮兮的工读生,作梦也想不到,
这真的是一场骗局。
他点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那你为什么还要给钱?”这不等于是助纣为虐?
“因为他们在要钱的时候表现得很好,一副很慈悲,很为那群无依的小孩感到可怜
的样子,所以我就给了。”
这是什么逻辑?綄邻无法相信她所听到的。
“这不就是一般人表现同情敌标准吗?不用去探究背后的真相,更不必去想这笔钱
会不会用错地方了,不就是表现得大方吗?人都是喜欢赞美的,不是吗?”
他的话有如当头棒喝,打得綄邻久久不能开口。
是这样吗?她也是因为喜欢听到赞美,所以才会毫不犹豫的展现同情心,只为了得
到一居:“谢谢,你真好心”?
看着呆若木鸡的綄邻,佐原之臣在心中绽开一个微笑。该是让她自己发掘真相的时
候了。
“帮我一个忙好吗?”佐原之臣的声音将她从自省中拉回现实,綄邻抬起一茫然的
眼,一点都不知道之己能帮上什么忙。
“这是秦氏大楼的钥匙。”他塞她一张磁卡及一串钥匙,另外又给她一支精致的银
色小钥匙,上面刻着“M”这个英文字母。
“那支银色的钥匙是用来开秦穆文办公室桌的抽屉。”佐原之臣装出一个无奈的表
情,“我突然想起我应该在三点发的文件还没发出去,这份文件很重要,我必须立刻回
饭店处理。但秦伯伯又交代我必须去秦氏大楼帮他拿档案。
你能帮我吗?快三点了,再不回饭店就来不及了,我实在分身乏术。”“可是…”
她怕碰见秦穆文,怕听见他的拒绝。
“也难怪你会怕,秦氏大楼现在连鬼影都没有,穆文早就搬走了。”
是啊,他早就离开了,因为他受不了待在她曾经驻足过的地方。
她是怕,还是期待呢?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此刻她必须帮佐原之臣这个忙,毕竟他
是她的“紫玫瑰情人”,这是她起码能为他做的。
“那我们分头进行。”她决定道。“秦伯伯要那一份档案?”
“绿色的卷宗。”佐原之臣毫不犹豫的接口。“那里面有你意想不到的东西。”
的确是。
綄邻愣在绿色的卷宗的前面,看着其中的一大堆收据及感谢函,全都是寄给“无名
氏”。各式各样的格式来自各式各样的慈善团体,很显然的,这全是来自于秦穆文的贡
献。她拨开那堆收据,那出一张尚未封涵的卡片,颠抖的打开它。当她看到其中的文字
时,不禁流泪满面。
十九岁生日快乐。
是他!竟然是他!原来他才是她的“紫玫瑰情人”。而非佐原之臣。
“发现了吗?”佐原之臣温和的声音毫无预警的划过空气。綄邻立刻抬头,浑身颠
抖的望着他。
“你的紫玫瑰情人其实就是穆文,从头到尾就是他。”他无声的走近,步伐轻得像
猫。
而后,他轻轻的取下系于她耳际的绿色宝石,语重心长的告诉她:“这对耳环等于
是他的爱情,也等于他的心。他的心其实很美。就像是绿色的大地,包容了无限生机。”
他拿出一个小巧的放大镜,要她看看耳环背后刻了什么。
“穆……穆文。”简简单单两个国字,却代表了他一生的承诺。綄邻不禁刷白了,
眼泪也再一次夺眶。
“这是秦家的家征,你没发现吗?”佐原之臣指着扭曲难辨的艺术字造形。
在他巧妙的引导下,她终于看懂了,是“秦”字。
“只有秦家的媳妇才有资格戴这对耳环。仲文是钻石,啸文是红宝,而穆文是祖母
绿。”
就像他的心。
“自他把耳环送给你的那一刻起,就认定了这一生只爱你一个人。穆文是一个很难
懂的人,在冷漠自制的外表之下,其实包里着另一个灵魂。而这个灵魂,你应该比我们
包清楚才对,不是吗?”
她是。可是她伤了他,可耻地不问真相便伤人。现在,他大概一辈子也不想再见到
她,一辈子也不要再听见她的声音。
“他不会原谅我的。”綄邻绝望的摇头,一点都不敢奢望会发生奇迹。
“我伤害了他。”
“也许吧,但他也同样伤害了你。”佐原之臣的声音中些满了谅解。他可不认为这
是单方面的错。“勇敢一点,綄邻。告诉他你不会读心术,告诉他有什么不满就立刻说
出来。一个人若不懂得解释他的行为,那么他就没有资格去要求别人一定要了解他,即
使是他的爱人也一样。”
是的,但同样地,一个刺伤人的刽子手,亦没有理由要求被伤害的人一定要原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