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的!”綄邻立即反应。她才不想让姊夫以为她是个不成熟的孩子,她必须立刻想出理由。
“是这样的啦,我同学家开公司需要一名临时会计,因为所需时间太短了,没人肯做,所以才拜托我非帮忙不可。你知道的嘛,现在的工读生不好找……”在秦仲文严厉的目光之下,綄邻吞下了自认为很好的理由,不敢再办下去。
“所以你打算见义勇为,自愿帮忙?”这小妮子,说谎也不打草稿,以为随便办几句就能骗过他?秦仲文假装了解地点点头,看她还能编出什么更离谱的理由来。
“对。”綄邻连忙攀住他拋过来的小啊板,顺着台阶下。“反正你这边又不真的缺人。”而且还把她丢结冰得彻底,但偶尔会发热的秦穆文,那比什么都可怕。
“那倒是。”秦仲文眺起一双利眼,懒懒的打量着局促不安的小姨子。
綄邻是个乐观、积极进取的女孩,聪明的头脑和姣好的面孔使她几乎未曾遇到任何困难。她有綄芷欠缺的自信和善于控制情绪的特质,而这些优点使她年轻的生命更具发展的空间。他十分欣赏綄邻,也认为她将来是个能成就一番事业的女强人。如果不要太早陷入恋爱的话。
如今,他这个希望恐怕是要落空了。她注定是别人的帮手--穆文的帮手。
而身为大哥的他非但不能和自己的弟弟抢帮手,还得免费帮他踢进他不敢出手的临门一脚。唉,大哥难为啊。
“你要辞职可以。”秦仲文明事理的六个国字让綄邻大快,但他随即又以更长的国字组合将她打回失望的冷宫中。
“但你要自己向穆文递辞呈。现在他才是你的老板,不是我。”想到那木头笨蛋弟弟可能会真的答应她的请求,秦仲文连忙又补上一句,“而且在你离职之前,你必须把你弄丢的那份资料补齐。”感谢织敏的情报,让他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这一连串的字句犹如夏夜里频频出现的响雷,打得綄邻一阵头晕眼花。姊夫怎么会知道她把资料弄丢的事?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是秦姊?!”除了她还会有谁?谁教她大嘴巴,忘了人家是一家人。团结力量大,此言一点也不暇。
“Bingo。”秦仲文回答得爽快,一点地不愧疚于出卖妹妹。买来卖去乃是兵家常事,没什么好需要觉得愧疚的。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句话你没听说过吗?”尤其她捅的篓子又不是普通的“大”,捅的时间又适当得令大伙儿拍手叫好,差点乐坏了他和织敏!
“姊夫……”见软的不行,綄邻只好用怜的。她眨巴着洋女圭女圭般的大眼再配上几滴硬挤出来的泪珠,看起来可怜兮兮,效果十足。
“我劝你省点泪水留给穆文。”他可不会上当。这小妮子高中时代混过几堂戏剧课,还差点成了戏剧社的主角,要不是因为必须照顾已过逝的岳母,搞不好此刻早已当了明星,成为华盛顿红苹果的代言人。
“姊夫,你真没良心。”难道是天要灭她吗?一想到秦穆文那张履满冰霜的脸,她就害怕。更何况他又……吻了她,教她更不知道该如何再和他相处下去。
“谢谢赞美。”秦仲文凉凉的接下她的评语。“良心”二字向来就轮不到他,他要的是最终胜利。
“你知道结束痛苦的最佳方式是什么吗?”秦仲文淡淡的开口,和她玩起接龙游戏。
“勇敢、快速的面对它。”綄邻慧黠的接口,由姊夫晶灿的眼眸中看见欣赏。
“那么,就没有必要再浪费时间。”
的确!綄邻点点头,起身收拾好背包,朝门口迈去。
真是累人的一对啊。
秦仲文看着被轻轻合上的门扉,不禁摇头苦笑。为什么爱情非得这么辛苦?
綄邻和穆文就像两极,基本上是不可能碰头的。但命运改变了彼此,迫使他俩不得不有所交集。“命运”这两个字真是很奇妙呵。它使得世间男女个个臣服于其下,甚至为它歌颂,就像他和綄芷。
可惜秦家的男人向来欠缺爱情的智能,有的只是蛮牛。他自己,和不懂得去爱的毒苹果。
但愿秦家最笨、最沉的毒苹果能懂得适时褪去表皮,将自己最美、最可口的核心显露出来,及时把握住机会。
万一穆文又错失这次良机呢?
他相信还会有其它机会。没办法,谁教他是大哥嘛。
※※※
綄邻的心脏紧张得快跳出来。
她自背包拿出磁卡刷开大门,以及往后数不清的隔门,找到电梯开关并按下它。
为什么才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在她感觉却像是永恒那么难熬呢?
站在电梯里数着楼层的綄邻不由得胃部一阵痉挛。一想到待会儿必须面对秦穆文比冰山还难看的脸色,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会对她冷嘲热讽,还是满脸愧疚?在她因迷茫而口出恶言之后,他是否会有所改变?还是依旧用冰冷的语气讽刺她,欢迎她滚蛋?
倏然开启的电梯门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挺胸准备好好打一场硬仗,漂漂亮亮的将辞呈当面砸在秦穆文的脸上,砸得他变成苹果酱。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毒苹果不见了。
面对着空荡荡的办公室,綄邻先是一阵茫然,后是一阵失望。他不在办公室会去哪里?亏她苦练了三个钟头的深呼吸,结果要验收的人都失踪了。她该将辞呈丢下不理,意思意思就好了吗?可一想到脾性“睛时多云偶阵雨”的姊夫可能会对她这行为下场而以示惩罚,她立刻收起这念头。她可不傻,不会笨到去测试天气预报准不准。
看来,她是非找到他不可了。为什么童话中的巫婆是处心积虑、一路杀到森林里塞毒苹果,而她这个现代白雪公主却必须追着毒苹果跑不可呢?
綄邻俏皮的吐吐舌头,打算一鼓作气探访这栋可比现代新门监狱的豪华大楼,想办法找出秦穆文。
待她跑遍一到十楼,外加顶楼和地下室,气喘如牛的依墙而立时,她终于宣告投降。
天啊,秦氏大楼可真大!即使有电梯的帮忙,她们累得手脚颤抖,处于缺氧状--算了!避姊夫下不下雨,辞呈丢去的就算了。虽然她心中难免会有那么一点小遗憾,无法当着秦冰山的面展现难得的神气,但他的嘴那么毒,说不定反射过来的毒针就算有十只手也接不完呢。
綄邻手脚发软的轻移莲步,沿着象似永无止境的长廊慢慢走去,在夕阳余辉的拉展之下,映照出更修长的身影。
就在她经过九楼长廊的某一扇门时,门内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引起了她的注意。
有人在房内?
接下来,碎地重物落地声紧接着一阵谊咒让她更加确定门内有人,而且房里的人似乎正处于焦虑状态,咒声连连。
綄邻鼓足勇气推门而入,未料却看见秦穆文东摇西晃,努力寻找支撑物将自己撑起。
他的勇气可嘉,不过都找错东西。首先,他捉住一盏小台灯,没两下那可怜的小东西就应声而倒,惹得他又是一阵咒语。而后,他又扶住酒柜旁的小茶几,结果由意大利进口的圆形茶几也跟着对他的体重投降,眼看着就要迎头栽下--“危险!”綄邻连忙赶至他身边,扶住小茶几也扶住他,连带着也闻到他浑身的酒臭味。
“你喝酒了?”她不可思议的看着秦穆文。在她的印象中,他就像个自律甚严的清教徒,很难想象他也会喝得烂醉如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