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清闻言送给他一个斜眼,眼波流转间背着坏坏的笑。
“其实你已经二十岁了,认真说起来也老大不小,该考虑成亲了。你总不能老是这样游游荡荡的过日子。”虽然自己的婚姻一团糟,她还是尽朋友的义务给他忠告。
“就算我想成亲,对象也绝不会是钱雅筑。”尹律枫斩钉截铁的说道。
“为什么?”那小泵娘年纪虽小,但可以预见将来是个美人。
“为什么?!”尹律枫反倒不解。“筑儿是我从小抱到大的娃儿,从她呱呱落地我就认识她了。我们相差十岁,真要成亲的话,岂不落个老牛吃女敕草的坏名声?我才不干!”他几乎可以看见全京城的好事之徒指着他的鼻子嘲笑。
原来是为了这个啊!这人也太不干脆了,相差十岁又怎样?大唐多得是相差几十岁的婚姻。反正婚姻这事说穿了不就是利益的结合,无论是皇族之间的联姻或是市井小民的嫁娶,其实都是各取所需。要能像少允跟语兰那般浪漫的追逐,其实是少之又少。眼前这位公子哥儿未免太不知足了。
“我看她对你死心塌地,你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反正时间会改变一切,等她再长几年,就会将我忘掉。”的确,她这是少女的迷恋,很快就会有新的人出现来取代他,到那时候,他就可以摆月兑掉了。只是,为什么思及此,他却没有欢欣的感觉,反倒有一股失落感?
丽清不动声色的看着尹律枫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心中却对钱雅筑那小精灵大表同情。
为什么男人那么蠢,总以为时间可以改变一切?它或许可以改变一些东西,除掉一些伤痕,甚至带走一些哀痛,但无法改变一颗少女执着的心。她自己不就是最好的例证?
“我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丽清一语双关的说。反正男人根深柢固的愚蠢,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她不想白费力气。
“你昨日想跟我提的事,现在可以说了吧?”丽清向来干脆,从不浪费时间。
“那当然。”难得丽清不再棒打落水狗,自动了结这话题。
“丽清,你可曾察觉,自从我们联手后,案情反而更显胶着?”
“的确。在未获得你的帮忙前,还有零星的线索,现在却连这些都没了,像是有人故意颁我们绕圈子一样。”她对这事愈来愈无法清楚思考。
“而我们却该死的任由隐藏在暗处的敌人牵着鼻子走。”尹律枫痛恨被要的滋味。“我们必须揪出这个人!”
“怎么揪?咱们连这个人是谁都不知道,上哪儿去揪人?莫非你心中有谱?”称兄道弟多年,丽清没有放过尹律枫眼底闪烁的精光。
“有谱是有谱。不过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不见得准。况且,我也怕你不爱听。”
丽清闻言眯起双眼,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谈话需要如此步步为营?
“咱们是兄弟,犯得着打哑谜吗?”虚伪狡诈留给外人用,他们这一票人不兴那套。
“我不是跟你打哑谜,”尹律枫叹口气。“我是怕你无法接受我猜想的事实。”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有预感不喜欢接下来的谈话。
“我怀疑这么多年来,将我们耍得团团转的幕后黑手是──”他不忍说出心中的猜测。
“是谁?”丽清的眼底倏然冷凛起来,多年来隐藏在幕后的罪魁祸首就要现形了,教她如何能冷静?
“祥叔。”
“什么?”丽清难以置信的望着他,随即斩钉截铁的否认。
“不可能!不可能是祥叔,你一定弄错了。”这一定是尹律枫自己胡思乱想的结果,她一点也不相信视之为父的祥叔会是杀害她全家的凶手,当日是他冒着生命危险救她出来的。
不!她一点也不相信!
“我也希望是自个儿弄错。可是,种种迹象显示祥叔的嫌疑最大──”
“什么嫌疑?!”丽清不待他说完便打断话。“若真是祥叔,他为什么要救我?斩草除根不是更干脆吗?这几年来你也看见他有多疼爱我,怎么可能会是他,怎么可能?”打死丽清都不相信,她所挚爱并视为亲人的祥叔会是刽子手。
唉!也难怪她会如此激动。自己尊敬的长辈被指为杀人凶手,任谁都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
“好、好、好,不是就不是。”他一向就拿她没辄,什么事情都顺着她。为什么像他如此深情的男人,她会拿他的爱当笑话,忽略了长年伴随在身旁的他呢?爱情这玩意见,果然恼人呀!
“就算你不相信也要答应我,处处小心,不要向祥叔透露太多咱们的行踪,好吗?”他怀疑他们这几年来数不清的失败,都跟祥叔对他们的行踪一清二楚有关。
“我答应你。”丽清凝视着尹律枫认真的眼神,不禁感谢上天赐予的好运,让她能交到这样的好友。
“对了!”尹律枫严肃的神情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换上惯有的吊儿啷当。
“你──跟李少儒那狐狸,最近有没有进展啊?”那副棒打落水狗的嘴脸,教丽清很想免费奉送一拳。
“要你多事!”真想一并弄瞎他那双贼溜溜的眼睛。
“啊!”尹律枫故作伤心状,面露痛苦。“枉费我长达五年的追求。这五年来,我守身如玉,为的就是博得你的欢心,而你竟然嫁给‘柳下惠第二’的李少儒,这椎心之痛教我如何忍受……”
“找彩蝶姑娘治痛如何?”丽清冷冷的奉劝道。“守身如玉?亏你还说得出口,尹律枫公子嫖妓的名声早已传遍京城大街小巷,说这话也不怕咬到舌头。”
“别这么说嘛!谣言不免夸大些,信不得的。”早该知道丽清并非一般的姑娘,他那一套不该搬出来用。
丽清但笑不语。突然间,她想到那日和语兰商议好的事,最佳人选就在眼前,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呃──律枫──”真是要命,不过是要请他帮个小忙,干嘛吞吞吐吐的?
“丽清,有事但说无妨。”瞧她那副仿佛被人用刀抵着脖子的不自在模样,想说的事恐怕有些难堪。
这台阶给得真好,可是她就是不会下。
“我和少儒到现在,呢,还没有,还没有……洞房。”她硬着头皮说完。“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请你……”
“帮忙?”尹律枫好心的接完话,同时欣赏丽清羞涩的表情。要知道,能让她有这种表情的机会不多,他本人还是第一次瞧见哩。唉!他的的确确输了,输给李少儒那只狡诈的狐狸。不过事情往好的一方面想,人家丽清暗恋了李少儒十年,他不过才追她五年,敌不过也是当然的。
“我很乐意帮忙。”尹律枫带着一脸的微笑。“不过,我能帮什么忙?”
听见他愿意帮忙,丽清连忙抬起头来,放心多了。“语兰说,你只要帮忙刺激少儒,让他吃醋即可。”
“那可真简单啊!”原来是少允的老婆出的馊主意。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李少儒喜怒不形于色,脸上永远挂着讪笑,一副老神在在的笃定模样,恰巧跟自己完全相反。那人会吃醋?
恐怕她们妯娌二人要失望了。
“我会努力去做,但成果我可不敢保证。”他像个大哥哥般搭着丽清的肩保证道,心中却是不看好她们的计画。
“只要你愿意帮忙,我就感激不尽了。”丽清模模尹律枫的脸颊,表示她的感激。
这副任谁看来都会误会的亲密画面,恰巧让刚从皇宫回来的少儒给碰上。
“你们这对狗男女,竟敢在‘成王府’里乱来?!”少儒一进门就看见老婆深情凝视着一位男子,小手还亲密的抚上他的脸颊,虽然这位男子背对着无法看清他的面容,但少儒敢断定八成是她的奸夫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