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阿——姨?!
真是个不懂礼貌的女孩,她今年才不过二十五,顶多大对方个两三岁,甚至可能比浓妆艳抹的对方看来还小了点,她居然会没长眼睛的喊她……阿姨?
呃……她看起来真的有那么老吗?
OK,她是不爱受人注目,她是爱穿宽松衣物,她是不做打扮,她也从不保养,习惯以刘海当成挡箭牌,但真的已沦落到了姨字辈的地步了吗?
见范黄黄傻杵在门外半天无声也不想走开,辣妹转头瞥见了提篮,自以为聪明的继续乱猜。
“喔,我知道了!”她兴奋的击下掌,“你是来送外卖的是吧?是陈先生还是潘小姐叫的?算了,不管是谁叫的,只要是能吃的就成了。来来来,先让我瞧瞧里头是什么好料?”
玉手好奇的掀起提篮的盖子,顿时一双大眼睛对上了一对圆滚滚的……狗眼?!
“啊!啊啊!吓死人了啦!”
辣妹尖叫得像是在篮子里看见了一只恐龙。
“是狗?是我最最讨厌的脏狗!是会咬人的臭狗!快快!快点拿走开!”
“我不要!”范黄黄终于拾回了声音。
“为什么不要?”辣妹不敢置信的瞪着她。
“我就是不要!”范黄黄大声回应。够了!先是遭人喊阿姨,接着是她明明弄得干干净净的狗儿居然被人嫌弃,还什么脏狗、臭狗的,她真的——生、气、了。
“什么事情?”
辣妹的尖叫声引来了一个男人,那是个白净斯文,脸上戴着眼镜的男人。
“Andy,有个疯女人带了只脏狗来闹场啦,你快点赶她走!”
男人上前了解情况,在他看清楚了那对着他低低呜咽、拼命摇尾巴的狗儿后,没好气的转头训斥辣妹。
“Linda,这里谁都能走,就是它不行。你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这是Simon的爱犬奥斯卡。Comeon!Gooddoggie!傍Andy叔叔一个热情香吻!”
看见对方伸手想抱狗,范黄黄赶紧将提篮挪开不让他碰。
“你不可以抱它,它的伤口才刚愈合。”
男人闻声抬头,看着范黄黄的眼神里明显带着惊讶及思索,片刻之后他笑了。
“我倒忘了Simon说过奥斯卡受伤住院的事情了,所以你……”他的眸光带着玩味,“就是那位让他在跟我讲电话时,三不五时挂在嘴边的兽医小姐?”
三不五时挂在嘴边的兽医小姐?
石梵说她些什么?
说她有多么可笑,多么畏男,打扮得有多么丑陋,又是多么古板无趣兼好捉弄吗?
范黄黄暗暗咬唇,不喜欢自己成了别人聊天的内容,更不喜欢在想到他以“兽医小姐”这字眼来称呼她时,肯定会挂在唇边的捉弄笑容。
她早就清楚她与他的生活圈子相距遥远,尤其在看见那名辣妹的装扮,以及听见那声“阿姨”之后。
她不应该来的!
范黄黄突然着慌起来,担心他的朋友们在看见她带着奥斯卡上门来找他,会不会以为送狗回来只是她企图接近他的一个……借口?
她慌慌张张的将奥斯卡连同提篮,用力塞进Andy的怀里。
“既然你认得奥斯卡,那就麻烦你帮我把它转交给石先生,里头有账单、药包、营养剂以及注意事项纸条,等他过两天有空时再到我诊所里缴费。”
话一说完,她转身就急着想走,却被Andy给扯住饼长的外套。
“不行不行,这可不行的,如果让Simon知道你来过,而我却没跟他说,那个情绪最难捉模的任性家伙搞不好还会杀了我呢,你自己去跟他打声招呼吧。”
“我没话想跟他说,更没什么招呼好打的!”她死命的想把外套抽出他的手。
“怎么会没话说呢?我听说他连半夜三更都会突然想起有话要跟你讲的。”午夜热线,火辣辣的哟!
范黄黄仿佛能瞥见一旁辣妹那讶异不信,以及重新打量起她的眼光,不禁红了脸,再度结结巴巴了。
“那……那……都是在说奥斯卡的事啦!”这男人真“鲁”耶,干嘛不许她走呢?她不想再留在这里当笑话啦!
就在范黄黄决定要弃外套潜逃时,一切都来不及了,她听见那让她等了一整天,但此时此刻却是最不想听见的声音——
“范医生?真的是你!”
懊死的男人!真的是你?!
她已经听出那是石梵的声音,却没有勇气转身去证实猜测。
懊死!懊死!真是该死!居然让他看见她在门口和他的朋友拉拉扯扯,全然没了她想在他面前努力保持的专业兽医形象。
还有,明明她都已经来到门口却不敢进去见主人,是心虚还是小家子气?
他会不会以为她是想藉此引起他的注意?接着范黄黄想起他在电话里的澄清,说他对她绝无半点企图,脸上的红云更甚了。
懊死!懊死!真的好该死!如果她懂得隐身术就好,咻的一声变成空气,!就不必再面对这样尴尬的场景了。
她的胡思乱想还没完,就先听见石梵开骂,所幸被骂的人不是她。
“Andy!你揪着范医生的外套干嘛?你不知道她最讨厌男人碰她的吗?”
很好!那男人终于肯松手了,就在范黄黄想象只过街老鼠一样的钻隙缝逃走时,肩膀却被一只大掌给握住了。
来不及挣扎的她先是一愣,随即让对方给施力扳转过身,并且逼她抬起头。
她一抬头,迎上的是一双满载着热情笑意的深邃黑瞳,果真是石梵。
四目交会,她张开口原是准备劈头大骂的,先是骂他快点放手,再是骂他既然都知道叫别人别碰她,那么他还敢犯?谁知却让石梵那双宝石般晶烁有神的黑瞳给慑得失了神,忘记反抗。
呃,她刚刚有想要说些什么吗?
无视于她先是生气后是呆愣的眼神,石梵笑嘻嘻的开口。
“刚刚我在二楼的窗口就看见你了,过大的衣服,遮住半张脸的刘海,没有造型的造型,活像一只弱不禁风、发育不良的小母鸡……”
听见他毫无忌惮的在她面前形容自己,她是生窘,他却是更乐了。
“我原还在想,咦,这人是打哪里来的,怎么穿衣品味都和我那兽医小姐这么相像?是后来瞧见从提篮里探出的可爱小头时才能确定真是你,于是就赶快跑下来,要不,我可真不敢相信你会主动来找我。”
“心肝奥斯卡!”石梵放开她,弯身伸手移向提篮,不舍地抚模着爱犬的头,“我懂,我懂,我知道你一定很想我,我当然也想你呀!但是我觉得呀……”
他直起腰杆,将询问眼神投给范黄黄,“我们的兽医小姐可能不会同意我现在把你抱出来吧?”
范黄黄闻声回神,点点头,“嗯,暂时能不抱它就最好别抱,小心点将它移回它的窝里,等过一阵子它伤口痊愈后想怎么抱都成。”
拾回专业兽医身分的范黄黄,谨慎的退开两步,在远离他的大手范围后才再度开口。
“篮子里我放了几支营养滴剂,记得喂狗食时将它搅拌在食物里就行了。还有,别跟它玩得太疯,记得回诊看伤口,小心黛丝,如果有必要就给它戴上颈套,其它的注意事项我全写在便条纸上了,如果有不懂的再打电话给我……”
她倏地住口,想到叫他打电话给她不太对,和这家伙能够不牵扯就尽量别牵扯吧。
她轻咳一声,改口道:“其实也不用再打了,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应付得来的。”说完她再退了两步。
“你要走?”石梵皱眉瞪着她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