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说实话,这位“问题先生”的问题虽多,但到目前为止,他并未逾越了一位“病患家属”的询问权限,去问一些并不属于宠物的问题。
只是——
只是这样夜以继日、没完没了的电话,会不会太夸张了点?
她一点也不想接到此人的电话却又不得不接,因为知道他是“病患家属”,她没有拒绝他探问病患情况的权利。
但她不得不愈来愈怀疑了,怀疑他是不是因为怪她不许他见奥斯卡,所以想出这种办法来报复?
“这成你的困扰真的对不起!但实在是因为我太挂念奥斯卡了。”
她听见他真挚的道歉声音,闭了闭眼睛告诉自己,什么报复都是自己想多了吧,他的道歉听来真心诚意,遂消了气。
可惜她忘了这男人生活在什么圈子里,耳濡目染的结果是,除了会编能导之外,他的演技其实也不坏。
“它睡了。”自觉误会了人家,范黄黄放软了语气。
“那可真是怪了,它的作息向来跟着我,和我同样都是夜猫子的。”
“石先生,需要我一再提醒你,奥斯卡受伤了吗?”而且这伤还是他造成的,因此它需要比平日更多的休息。
“谢谢范医生的提醒。对了,这顺带提醒了我,我好像一直忘了跟你说声谢谢。”
“不用。”只要饶了她就好。”范医生,听你的语气似乎对我有些误会……”石梵语带迟疑的开口,“你不会以为我这两天一直打电话给你是因为……是因为对你……呃,有所企图吧?”
当然不是了!
他的话犹如灭火沙般,在瞬间灭掉了范黄黄的火气,她甚至还红了脸颊。
她或许对于异性的世界很陌生,但没常识也该看电视,而只要看过电视的都该知道时下流行的、会令男人心动想追求的女人,该是什么德行。
除了五官要漂亮、皮肤要白皙、身材要高挑外,应对进退得体、笑容爽朗可亲、打扮摩登入时、言谈幽默风趣、懂得适时撒娇,以及开得起玩笑都是不可或缺的因素。
包别提他还是个电影编剧,在他的世界里,漂亮的女人铁定是看到了不想再看,她范黄黄或许不是很聪明,却绝对有自知之明,又怎会傻到以为他会对个衣着随便、容貌不修饰、性格封闭,若硬要说有点“味道”,也只能拿身上的“动物气味”来作文章的山中女兽医产生兴趣?
“我……我从没这么想过。”她又再度在他面前结巴了。
“那就好!”他明显松了口气。“那我就不怕再以‘病患家属’的身分来打扰你了。”
她又有点想哭了。“石先生,兽医也是人,也会需要休息,无论你是用什么身分来打扰,都要懂得适可而止。”
“那当然,等我把想问的问题问完了后,我自然就不会再打扰你了。”
最好真的是这样!
“那么,你现在到底是想问我什么呢?”在夜半三更的时候。
“我想问的是……你等一下,有人在按门铃,你别挂喔,等我一下……”
有人按门铃?
范黄黄讶然地瞥了一眼台钟,在午夜十二点的时候?他是在开玩笑的吧?
片刻后,电话那端的声音再度响起,还带了点微喘,听得出刚刚跑过。
“是谁?”风水轮流转,这回换成是她好奇的问他问题。
“邻居!”石梵泰然自若的回答,“来借酱油的。”
“借酱油?在午夜十二点?”看来珍珍说得没错,这附近住的全是怪人。
“不行吗?政府有规定过了午夜之后就不能炒菜吗?或许她老公是开计程车,回来后肚子饿,她想炒个菜,却发现没酱油了。”
“是一个……女人?”她有点发毛了。
“嗯,三十多岁的年纪,讲国语,和昨晚的不同人。”
她沉默了半晌,“昨晚也有?”
“嗯,昨晚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来的吧,来的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婆,操台语,来借葱,头发半白,想来是她婆婆。”
“而你……觉得这并没有什么?”
“有!当然有什么,我单身在外没开伙,冰箱里怎么会有葱?所以只能给她一碗泡面。”
范黄黄暗吞了口口水,“而她也……也拿了?”
“当然!我那包‘阿Q桶面’大碗有够满意……”他借用电视上的广告词。“阿婆笑得可乐着呢。”
又是一段长长沉默后,范黄黄才又再开口,“你跟我说搬到山上来,是为了寻找灵感写恐怖片?”
“是呀!”他爽快回答。
“你却一直遗憾没能见着?”该不会是……见着了却不知道吧?
“就是说嘛!”石梵语带怨怼,“那该死的报错讯的谢胖,看我下回见到他时不剥了他的皮才怪,浪费租金还无所谓,白耗时间才真叫可恶。”
“但如果我没记错,你那里附近好像……好像并没有其它住家。”除了几座就算清明节时也没人会去祭拜扫墓的无主孤坟。
“哈!你在暗示什么?”
“不是暗示,我是真的认为这事有些古怪,你不觉得吗?”
石梵在电话那端嗤笑一声。
“亲爱的兽医小姐,你想太多了。我这里或许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住家,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或许那借酱油的女人的老公是个山老鼠,专躲在山上偷砍林木,搭了座克难小屋,隐藏在一般人看不见的茂密树林间,一家大小靠着承接雨水、煮食野菜、山猪、山芋头,以及她老公偶尔下山去卖木材的钱,一家人简单过日。”
好……丰富的想象力,不愧是干编剧的。范黄黄不得不佩服。
一下子是计程车司机,一下子又成了山老鼠?还承接雨水?还煮食野菜?
他会不会太会为他人设想立场了?又会不会有颗太过乐观的心?什么都往好的地方想。
“瞧瞧我!”在她胡思乱想问,她听见他拍额头的声音,原当是他想通了,却只听见他说:“被这么闹了闹后居然忘了要问你什么了,算了,明天再问吧,晚安!要睡得好喔!”
话说完,又是利落的挂上电话,他甚至还祝她睡得好。
但……睡得好?在她满心疑云散不去的时候。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该死!那对先借葱再借酱油的婆媳,究竟是什么东西啦!
第四章
棒日清晨,范黄黄意识朦胧的被闹钟叫醒。
她在晨曦中坐起打呵欠,在心底埋怨那莫名其妙在半夜三更打电话给她,抛给了她一个费解疑团,害她没能睡好觉的男人。
她实在是不愿意承认已被那个讨厌的男人勾起了好奇,习惯了电话干扰,却是毫无自觉的无论是在刷牙洗脸、在准备开店,甚至是在“美好时光”用早餐时,她的耳朵都会竖高得像只兔子,像是怕错过了什么。
“嘘!小声点,是电话铃响吗……呃,没?没事!没事!”
“你今天不太对劲喔。”连傅巧羚都看出来了。
“没事!什么事都没有!”
范黄黄矢口否认,却没敢再多瞧眼神太过锐利的傅巧羚,连平日最爱的咖啡续杯都没敢要,仓卒的逃出“美好时光”,说是诊所里有住院小病患要照顾。
回到诊所里后,她小心翼翼的将奥斯卡抱到楼下。
先确定它的伤口愈合得漂亮且无被污染之虞后,她才开始帮它打理门面。
她仔细的将它擦拭得清清爽爽,用了狗狗芳香剂,就只差没在它脖子绑个领结,好证明它已经是现在世上最干净清爽的狗儿了。
没办法!她告诉自己,那是因为它的主人今天要带它回去,她要让它的主
“人觉得钱没白花,她绝对是个让人值得信赖的专业兽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