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那张照片外,标题也很耸动,叫做“名模和空姐大打出手!就为了争夺一个号称‘女性杀手’的‘内衣王国王子’?”
他抬头,表情没什么大变化,对于这种没啥营养的杂志他向来兴趣不高,就连多花点精神去警告、去反驳,或是提出控诉也不想。
因为只要稍微有点智商的人都应该知道,里面的内容有百分之八十以上是来自于记者的想像能力罢了。
但看得出来,眼前这条鲨鱼的智商显然并不高,她高不高他不在意,他比较想知道的是她妹妹的智商如何。
“就因为这个样?”他依旧冷静。
“是呀!”乔霓勾唇冷笑,“就只是‘这个样’?!对于你们这些靠糜烂颓废和绯闻来打发日子的有钱人来说,这个真的是算不得什么的,只可惜……”她抬高下巴,眼神凶猛,像煞了头意图保护自己小狮子的母狮,“我辛辛苦苦拉拔大的妹妹,可不是拿来供人‘杀’著玩耍的。”
尚晰眉头皱得更紧,“所以,是你不许乔舞和我联络的?”
她毫不考虑地点头,“没错!”
“可笑!乔舞已经超过二十岁了,她成年了,又不是小孩子,自己懂得分辨是非,你凭什么剥夺她谈恋爱的权利?”
乔霓冷笑,“凭我是她的亲姊姊,凭我知道她虽然已经二十一岁了,外表看起来还满成熟的,其实却还只是个判断力不足的孩子。”
“你不能单凭一本杂志就定了我的罪!”他抗议。
“尚先生。”乔霓冷哼,“你放心,绝对不会是‘只有’一本的,你如果愿意等,我可以立刻为你堆出一座小山的。”
尚晰咬牙满心不悦,虽然他向来没有跟人解释的习惯,却还是忍不住开口,“对于那些过去的事情我都能够解释,好吧,就算那里头真有几分是事实,但你怎么知道我不会为了乔舞而尝试改变?”
话说出口连他都要惊讶不信了,为了一个女人去尝试改变?为了一棵树而放弃整座森林?他是不是疯了?他是被眼前这女人的不屑给气疯了的吧?
还是说,在潜意识里,他是真的打算要为了乔舞而改变……
丙然,不只是他不信,就连乔霓也是。
“笑话!”
乔霓没看向他,迳自走到电源开关旁,啪地一响,关掉了霓虹灯店招。
“你看过哪条狗改得了吃屎的?快走吧,尚先生,我们要提早打烊了,很抱歉,铺子太小,没有你想要的东西,而且,哼!也没打算供应!”
他咬牙切齿地挤出声音,“我要见乔舞!”
“我说过了我们店里头没有,你再来几次也没有,没有就是没有!”
透过镜片,尚晰看见了一双比他还要固执,且绝不退让的眼神。
“你再不走我就报警了,反正上报对于尚先生犹如吃饭上厕所,实是算不得什么的。”
尚晰环视小铺内外,在确定了今晚是不可能见到乔舞后,也只能怏然离去。
“我会再来的!”临走之前他扔下了话。
但即使他这浪荡公子哥向来不太拿工作当正事,毕竟仍是家大公司的老板,靠他养家活口的人可不少,他每天能挤出的时间有限,而耗在“糖心小铺”里的时间,自然也就更加有限了。
他是曾经想过请私家侦探来帮他找乔舞,但他知道在乔霓对他成见如此之深的时候,这样的作法,无疑只会更加深她的反感。
其实他是可以不用在乎乔霓的想法,但他想到了乔舞,知道乔舞绝对不会想见到他与她姊姊交恶,甚至是老死不相往来的,所以他也只能效法愚公移山的精神,用自己时间和诚意来和那没人性的鲨鱼女缠斗。
他把所有原是拿来和其他女人玩乐的时间,全放进了“糖心小铺”,对于过往糜烂的岁月毫不留恋。
每回他来总会大包小包的采买,反正他帮的是乔舞,更何况公司里多得是不怕蛀牙的女员工,以及有女朋友要安抚的男职员,没人会嫌糖太多。但即便他已成了“糖心小铺”的大客户,每回他来都只有乔家女乃女乃肯和他说话,乔霓则是将他视作空气,连瞧都懒得瞧上一眼。
他去了几回都没能见到乔舞,再也忍不住地去探了乔女乃女乃口风,竟得到了乔舞目前人不在台湾的答案,那么,她现在到底是在哪里呢?
乔家女乃女乃听了他的问话后,赶紧摇头轻嘘了一声。
她说大孙女交代了不能说的事,就是不能说。
在她的儿子及媳妇一块死于空难时,若非有著这个精明干练、早熟的大孙女在处理事情,她和当时年仅六岁的小舞,两个大小迷糊蛋怕连住的地方都会没有了,因为那笔庞大的保险金及乔家当时还算丰厚的家底,可是引来了不少觊觎的坏人,所以,乔霓是乔家的一家之主,不单指金钱上,更是指精神上的,没人敢违逆她的作法。
为了不想让慈祥的老女乃女乃为难,尚晰只好放弃了从这条路上再努力的念头。
但不得结果绝不罢手,他硬是和鲨鱼女对上,至于他何以会如此地执拗,他没有深究,只是在心里向自己解释,这就像是他平常遇著了一件棘手的开发案时,就会愈被激发出求胜的,而不太愿意承认是那仅仅相识了一夜的小女人,早已在他心头生根发芽,无论如何也非要再见到她。
半个月过去了,尚晰在“糖心小铺”里的收获,除了那些吃不完的糖外,就是来自于斑斑和乔女乃女乃的友谊了。
每回他一来,斑斑便会喵呜喵呜地叫唤,而那据说有轻微健忘症的乔家老女乃女乃,则会重新开始一遍,对尚晰诉说起她年轻时在杭州大学读书的往事。
“哼,当时的我可是大名鼎鼎的校花呢,要不又怎么会有现在的小舞和小霓,你说是不是呀?斑斑。”
大花猫很给面子地喵呜一声,接著乔女乃女乃便会提提嗓,高唱起了“西子姑娘”。
柳线摇风,晓气清,频频吹送机声。
春光旖旎不胜情,我如小燕,君便似飞鹰。
轻渡关山千万里,一朝际会风云,至高无上是飞行……
──作词:傅清石/作曲:刘雪庵
虽说这首歌他至少已经听老女乃女乃唱过十遍以上了,但每每在听的时候,他依旧会认真聆赏,适时鼓掌,最后还喊起安可。
这一天,在乔女乃女乃做完了例行的演唱后,她突然转过身,眯眸瞪著大花猫。
“斑斑!你偷吃糖了厚?瞧瞧这张糖果纸被踩得有多脏!”
大花猫瞪大无辜的猫眼,傻傻地喵呜一声。
“还想否认,上面全是乱七八糟的线条,除了你之外还有谁会干这种坏事?哪,年轻人,帮老女乃女乃一个忙,把这糖果纸带出去丢了,省得让我家大孙女看见了斑斑可要遭殃。还有哇,你每天过来,你不嫌累,老太婆我看了都要受不了了,回去吧,回去吧,小霓说得没有错,咱们这里没有你想要的东西啦……”
边说边推蹭,乔女乃女乃将满脸困惑的尚晰推出店门外,然后在关上门前对他挥挥手,咕哝了几句。
“回去休息吧,年轻人,听老人家的准没错,虽然人人都说我年纪大了,说我犯迷糊了,但我看人的眼光从不会出错,一个愿意听老太婆诉说陈年往事,愿意听十多遍的‘西子姑娘’且还懂得鼓掌的男人,想来也不会坏到哪里去的。”
接著砰地一响,店门当著他的面给甩上了。
尚晰好半天杵在门口没能动作,想不透究竟是哪里惹了老人家不高兴,竟然沦落到被扫地出门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