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对方半天没吭声,尽是冷瞧着他,祁风不耐烦地十指互扣,格格有声。
“老人家,快别玩了,去把关主给叫出来吧。”
好小子!
傲家大家长沉下老脸,竟然全然无视于你祖爷爷的存在?
看我非把你给打到爆了不成……我抡……我提……我抓……我举……我扛……我施劲……咦,怎么……怎么?铁枪@@这么不听话?
“老人家!”祁风搔搔首,“您怎么了?半天不动作也不吭声,是傻了吗?您别愁,只要您不是关主又不主动找晚辈麻烦,我是不会去为难一个无辜的老人家的……”
谁……谁不动作啦?没见到他正在努力地举铁枪吗?
懊死!傲家大家长猛然忆起,一心想着要坐化,他已经连续三个月只喝水不进米粮了,此时的他,哪还有力气提起那重逾三十多斤的铁枪?
怎么办?连提都提不起来了,这个仗,还怎么打?
唉!算了,老人家心一叹手一松,放过了铁枪也放过了自己。
万般天注定,半点不由人!
澐凌这孩子也不小了,也许真是该让她自个儿决定去留的时候了,否则光留人却留不住心,留来何用?
这丫头此次历劫归来,虽同往昔般沉默寡言,对于前一阵子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一字未提,但那形同死水般的无神瞳子却是任谁看了都要心疼的,她的人回家了,心却没有,而现在,那明显是盗走了她心的小子,已经找上了门来,且言明绝不入赘的立场,他们这些做长辈的,又该怎么做呢?
虽然说众人老将澐凌这孩子当成是傲氏未来的指望,但说到底,血脉相连,谁又会不想看到这丫头的真心微笑?
莫怪!傲家大家长脑海中念头一个个被串起,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小子才能一路破关斩将来到他面前?虽说这小子也算是有本事的了,但若非人人都放了点水,想来也无法打得如此快速。
这倒好,曾爷爷在心底怨怼,人人都要抢着当好人,末了这个棘手的问题,却扔给了他这大家长的来作最后的决定。
“老人家,关主在哪儿,还请明示!”
虽是客气问句却有着霸气的央促,看得出来,眼前年轻人的耐性即将用尽。
轻咳了一声,傲家大家长抬高老脸,终于开口。
“敝关关主肠胃不适,现今人在茅房,请直接前进到下一关去吧,在那里,有着你想要见着的宝。”
第十章
那只是一道门,一道平凡无奇的木门罢了。
但已身经了数十场战役的祁风却突然有些生心胆怯,因为他害怕,怕在那道门的后方,并没有他想要的宝。
但再害怕也得闯,他伸手推开了门。
门内好静,静如死水一般。
藉由一路嵌顶照明的夜明珠,他的眼睛逐渐适应了室内略显昏暗的光线。
迸墓对外筑有密孔相连,可以通气却是几乎不透光的。
傲氏之人早习惯生活在黑暗中,那是他们的安全感来源之一。
但对于一个惯居于蓝天白云底下的人,尤其是好动如祁风者,却是愈来愈感到焦虑不安了。
那是一种害怕失去自由的焦虑,一种亟欲逃离的焦虑,一种害怕被活埋、再也无法呼吸到空气的焦虑,但他不能逃,因为和死亡相较起,再也见不着澐儿,却是一种更加残酷的刑牢。
想到了澐儿,祁风定下了心,他早已没了退路,在他确定自己已经爱上她的时候。
屋里又静又沉,游目四顾只有一种颜色,不论深浅浓淡,全部都叫做白。
白色的帐幕、白色的玉石桌椅、白色的地砖,以及一缕缕白色的轻烟,那烟是由地上一只白色香炉里散发出来的。
香炉的盖上铸了蛟、龙、鸾、凤、龟、蛇、鸟、雀等物,只见牠们一个个张大了嘴,喷出了香烟。
那是一个宝物,一个价值连城的宝物,但向来见宝心喜的祁风却连多看一眼都懒,他现在的心,只系在一个他渴切着想要的宝物身上。
墓室占地极大,里头又另外分岔了几进堂弄,却几乎都是空荡荡的。
白帷处处,阴凉森冷,一切看似平常,但他却不敢掉以轻心,就怕误触机关。
但一路行去却什么都没发生,一直到他进入了最深处的房间,赫然见着了一座白玉精制的棺材。
那玉棺雕饰得很是讲究,棺座上有着莲瓣花纹饰,棺身两侧壁下部各有三个壶门,壶门上各有个兽头装饰,兽头上,雕饰着青龙、白虎,棺盖上也有着花瓣纹饰,上前部左右配有日、月,日里有金乌,月里有玉兔。
除了玉棺没半个人,祁风因着期盼落空而冒火了。
杀千刀的!
老头骗人,他没事要座棺材做啥?就算里头堆了再多的金山银山他也不希罕!这些笨蛋,该不会是想用一口玉棺来打发他走吧?
“澐儿!妳到底在哪里?到底在哪里?”
又是失望又是恼火,他终于再也忍不住地爆发了。
“妳出来!让我们面对面把话说清楚,有关于我的事妳应该问我,而不是别人说了一两句就全信了的,妳总该公平点吧?”
没动没静。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妳不见我,信不信我天天来闯这该死的古墓?把妳那些个老太爷、老太婆当成出气工具?”
无声无息。
“妳别太过分了,别因为知道我在乎妳,就这么死折腾人!”他生气道。
活该!冷冷的氛围彷佛是这么回应着的。
“我生气了!我真的生气了!信不信我一把火烧光这里?”祁风勃恼地威胁。
欢迎!他似乎感觉到了。
“我是认真的,别当我只敢说说不敢做,大家且走着瞧!”他转头到走。
慢走!他彷佛可以听到。
祁风大跨步,像是要去拿家伙,才不过三步他就停住了脚,叹气地回头。
“澐儿,好吧,我承认我不敢,但那绝不是因为我没种,而是怕误伤了妳。妳就别生气了啦,我是诚心诚意来向妳道歉的,我爱妳!真的很爱很爱的,那个花痴根本就和咱们之间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的嗓音因着深情而瘖哑,接着他又诉情了一长串,发誓从盘古开天起,他祁风就只爱傲澐凌一个而已,他说了很多,也说了很久,甚至说到了口干舌燥,还差点说到了天荒地老,但一瞬、两瞬、三瞬都过去了……
宁静……只有宁静伴着他而已。
吸气吸气再吸气,这是哪些怪物合力养出来的怪丫头?
软的硬的全都不吃的?
“鬼丫头!妳这个没胆没色,长得丑、脾气坏、心眼小、没人要的鬼丫头!妳到底还想要躲多久?想当多久的缩头乌龟?”
安静继续,但半晌之后--
“我没躲……”
陡地一道冷音响起,乍然僵住了那正在跳脚中的祁风。
“只是不想见你。”
“妳在哪里?”
祁风的声音几乎要发颤了,因着快乐而发颤,他边问边挪步,如果没错,声音该是从玉棺里传出的吧。
活人睡棺?这古墓傲氏也太特异独行了点吧?还有,不会没空气、不会闷、不会喊救命的吗?
唉,是他笨,早就该想到,这些个怪人连座古墓都敢住了,睡棺算得了什么。
祁风走至玉棺旁,以指关节轻叩棺盖。
“澐儿,妳在里面吗?我很想……”他伸手正想去掀棺盖,却被冷声阻止了。
“住手!我说了我不想见你。”
“为什么?妳在里面干什么?”睡好玩的吗?
“闭关忏过。”
“闭关?”好笑!“忏过?”他皱起眉头,“为什么?妳做错了什么吗?是那些老太爷、老太婆在为难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