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哥……我好冷……好暗……”朱媛媛努力地想睁开眼,伤口传来的剧痛却让她无法如愿,“我看不到你……你是不是生我的气,要离开我了……”
“我不会离开你的。”他大声地保证。
闻言,她哀伤地一笑,“你会的……在你知道我不是真的媛媛后……你会离开我的……没有人要媛媛……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秦穆观心下一凛,却什么也没说,现在他只想挽救她的生命。
“媛媛,张开眼睛,为我活着!你是我的人,我不准你走!”
“我好喜欢秦大哥……师父来的时候,告诉她,我谢谢她……谢谢江君……蝶……兰……”她的手往上举,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在她的手被包入他温热的大掌时,她轻喃出最后一句话:“娘来接我了……”
“不!”秦穆观疯狂地大叫,却再也唤不出她的一颦一笑。
第十章
“观儿,你去歇着吧,你已经守着媛媛两天两夜了。”纪素琴双眼红肿,轻拍着儿子的手臂。
“我不累,我等江君来。”秦穆观的手始终握着朱媛媛冰凉的小手。
床上的小人儿,伤口已止了血、伤处也包扎妥当,但剑上的毒却蔓延至她全身。他找来全京城著名的大夫,官法昭也请来宫内的御医,但却无人能解毒。
媛媛甚至没能再睁开眼,看上一眼与官法昭同来的古兰若。
活泼好动的她,如今已是出息多而入息少,不动不笑的她平静得像是已离开人世般。
“好歹喝些东西吧,你这个样子怎么照顾这小丫头呢。”秦豪雷硬是塞了碗汤到他手中,“我可不要捡回媳妇的命,又丢了儿子的健康,我还想抱孙子。”
秦穆观感激地望了父亲一眼,头一仰喝光碗里的汤。
“江君什么时候会到?”他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江君身上了,古兰若说江君身上有药丸可以解媛媛的毒。
秦家夫妇对看了一眼,秦豪雷轻咳了两声,回了一句:“应该是明后天吧!”
怎么忍心戳破儿子的梦呢?就算夜以继日地快马加鞭,江君从益州到长安还是要花上近十天的时间啊!
熟悉商品运送路线的观儿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臂儿不过是想求一个希望罢了。
“爹,娘,你们去休息吧,顺便让厨房再熬一碗参汤过来,媛媛需要补气的东西。”秦穆观说着,目光不曾离开朱媛媛的脸。
秦家夫妇叹着气离开了。
秦穆观用棉被密密地裹住她,起身走到桌边,用竹片挑起烛芯,让室内光亮些。
媛媛喜欢屋子亮得像白昼似的。
一股冷风拂过他的脸庞,他转身想关紧窗子,却在窗边看到一个中年女人。
“别出声,找是来看媛媛丫头的,她身体不舒服吗?你已经在她床边坐了一整天了。”中年女子平凡的脸孔上带着几分沧凉感,四十多岁的容颜,却有着七十岁的白发苍苍。
“我怎么知道你是来救人还是害人的?”秦穆观挡在床前,冷眼以对。
“你也只能相信我,不是吗?”她朝他走近几步,“我想我可以放心的把媛媛交给你,你会保护她一辈子的。我前几天来看过她,她把你对她的好,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秦穆观眯起眼看着她,原来她就是那晚夜访媛媛的人。她是谁?他在脑中回想着朱媛媛说过的话。
师父来的时候,告诉她,我谢谢她……
“你是媛媛的师父?”他试探的问道。
“看来那丫头什么都告诉你了,我早知道她撑不了多久的,她一直告诉我,你对她有多好多好、她又多喜欢你,你前些时候送她的古玉指环,她舍不得挂在手上,说是怕做菜时弄坏了,硬是要我帮她串在链子上,让她贴身挂着。”连秋月笑着摇摇头,以为秦穆观已知道了一切。
“对了,媛媛怎么了?她不像兰若,她身体一向挺好的。”
连秋月侧过身子,才看了朱媛媛一眼,脸色立刻大变。媛媛受了伤,而且……
“她怎么会中这么重的毒?”她惊叫道。
“划伤她的剑上抹了毒药,”秦穆观退开身子,让她替朱媛媛把脉。他无法不相信这个女人,他送给媛媛那只古玉指环的事,连他母亲都不知情。
“她是不是有呕吐的现象,而且四肢抽搐?”连秋月的脸色大变,媛媛中了滔天帮的“银雪”之毒。
“没错,”秦穆观激动地望着她,心里燃起一丝希望,“大夫无法止住毒性的蔓延,我已经要人找江君过来了。”
连秋月瞥了他一眼,“江君的医术是我教的。”
秦穆观心头一动,从天而降的惊喜让他身体颤动了起来。这一刻,他承认自己是害怕的。他害怕失去媛媛,害怕她就这么死去。
“扶丫头起来,”连秋月自怀中掏出一只牛皮小包,里头包着数十支针灸用的银针。“她中了银雪之毒,这种毒会自伤口处蔓延至胃部而后转至四肢百骸,普通人一沾了这毒,根本没有活命的机会,不过媛媛自小被冷蝶逼着吃了不少毒物的解药,身子多少有些抗毒性,所以才没有立刻死去。”
“银雪不是水中月惯使的毒吗?”正扶起朱媛媛的秦穆观又是一惊,“媛媛怎么会犯上水中月的人?”
“水中月”是个神秘组织,组织内净是杀人不眨眼的美丽女子。水中月挑选盎裕而又好的男人为下手对象,而这些专事谋杀的女子,在与男人交欢后,会选择一种恶毒来让这名男子死无全尸。
连秋月点了她的心脉大穴,“她如何能不犯上水中月的人?刘明蝠想和秦家联姻,但你却坚持要娶媛媛。”
“你是说水中月的背后指使人是刘明蝠?”秦穆观震惊地问。
“你以为他那些惊人的财产是凭空而来的吗?”连秋月冷笑了两声,“解开媛媛的上衣。”
秦穆观没有犹豫,在他己认定朱媛媛是他的妻子时,为她宽衣并不是悖礼的事。
连秋月抽出一根银针刺入心俞穴与肾前穴,而后拿出一柄小刀,笔直地朝朱媛媛的后背划下——
“你想做什么?!”秦穆观乍然伸出手挡住那柄小刀,锋利的刀刃在他手上划出一道血口。
他防备地瞪着连秋月,护着朱媛媛的后背把她整个人拉入怀里。他手上的血在朱媛媛雪白的肌肤上留下痕迹,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相信我,我不会害她。拿刀子是要划开她积在后背几处穴道中的毒血,否则她连一个时辰都捱不过。”
秦穆观看着连秋月的眼睛,将朱媛媛的身子推回原来的位置。
连秋月再次举刀朝她后背划下,一刀、两刀、三刀、四刀,四道划在朱媛媛背上的刀口,缓缓流出深黑色的血。
秦穆观的拳头握得死紧,脖子上的青筋也隐隐抽动着。他希望能代媛媛受这些痛苦。
“这是江君针对银雪而炼制出来的回生丸,一年才能炼得三颗,除了冷蝶那种特殊体质外,一般人吃了都会有驱毒的效果,服下回生丸并配合我以针灸排毒血的方式,她会没事的。你现在立刻把药丸喂媛媛吃下。”
连秋月把回生丸递到他手中,发现他额上冷汗涔涔,“媛媛会没事的,她打小埃大命大,这回不也正好遇见我吗?这代表了她命不该绝。毒血约莫还要流上两个时辰,你可以合眼休息一会儿。”
“为什么要让媛媛来骗我?为了秦家的财势吗?”
秦穆观敛去所有的表情,直勾勾地望着连秋月,想知道她的居心为何,“如果媛媛因我而死,我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