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感谢蓝钦若,毕竟蓝提斯毫无回应五年,却依然固执地与弟弟保持联络实非易事。
她打量着蓝钦若脸上纯然的喜悦表情。福斯坦先前所说的蓝钦若对蓝提斯存有敌意一事,只是个人的臆测吧!蓝钦若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虚伪。
“提斯,这位是?”蓝钦若拍拍弟弟的肩,明显地喜在眉梢。
“胡紫芛。”蓝提斯向她伸出手,顺着手势将她拉到身侧。
“你好。”她大方地问候,也感染了他们重逢的欢乐。
“谢谢你。”蓝钦若突然朝她说感谢的话。
“为什么谢我?”胡紫芛偏着头,有些好奇。
“一个长久以来不愿意接我电话,和我说上一句话的老弟,却在一夕之间决定与我见面,还带了个漂亮的女子。谁改变了提斯,应该是显而易见的事。”蓝钦若朝蓝提斯扬了扬眉。
“你还是一样观察力敏锐。”蓝提斯没反驳他的话。小时候的蓝钦若就对土穴岩洞、虫鸟花蛇的各类事物有着高度的研究兴趣。
胡紫芛闻言,嘴角漾起灿烂的笑意。蓝提斯的话间接地肯定了她。
微笑之间,隔桌客人打翻茶杯的动作,吸引了她的注意。她想起安全人员们对他所说的话——请您务必提高警觉。
胡紫芛不露痕迹地先往靠窗的座位走去。“我们可以坐下来谈啊!”
她抬头看着两人,却发现蓝钦若的眼神在看向她时,眼中微微掠过一道闪烁的光。
为什么有那种表情。胡紫芛有些疑惑,却没有开口发问。
“请问需要些什么?”侍者递过三份木质菜单。
蓝提斯把本子合上推向胡紫芛,“你点吧!”
蓝钦若又扬了扬眉,笑着对蓝提斯说:“你以前也不爱点餐,老是交由妈妈全权决定。”
“是吗?”蓝提斯的语气有些苦涩。腻着母亲的童年只偶尔梦见。
蓝钦若凝视了他的沉重表情一眼,转头对侍者说道:“给我一杯咖啡。”
“小姐呢?”侍者问。
“两杯综合果汁,一份海鲜沙拉,一块起士蛋糕。”她看向蓝提斯,“你早上没吃饭,待会儿先吃点沙拉。”
早餐桌上,他忙着看草图,而他一专心就忘了自己正在吃饭。
等待侍者点餐之时,蓝提斯、蓝钦若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一个是充满感情的凝视,一个则是好奇的打量目光。
“两位不必盯着我看,请开口互相关心彼此!”胡紫芛拉拉蓝提斯的衣袖。
“生日快乐。”蓝钦若对蓝提斯说道。
“生日?”
“今天是你生日啊?!”
蓝提斯与胡紫芛同时开口说话。
“事实上,他的生日是昨天。”蓝钦若一摊手,笑得爽朗,“我是两手空空来的。我想你什么都不缺,就缺个老哥。所以自行送上门。今天就当成迟来的祝贺了!”
“我的生日,不需要庆祝。”蓝提斯的手微微抽搐着。
“当然需要庆祝!不但要庆祝,还要感谢你母亲那么辛苦地生下你。”胡紫芛将手盖上他的手背,双眼再认真不过地注视着他。
“如果没有我,他们可能还在这世上。”
“介意我打断话吗?”蓝钦若以指节轻敲着桌面,目光直视着蓝提斯。“你不会以为爸妈的意外与你有关吧!或者你根本就把所有人的意外全揽到自己身上。”
蓝提斯把唇抿成阴森的直线,胡紫芛则用力地点头。
“所以——你二十年不跟我见面?”蓝钦若又道。
胡紫芛惊异地注视着蓝钦若。二十年未见,蓝钦若却可以在几句话中推出结论。是血缘牵系或是天生敏锐?
“你这个笨蛋!”在众人的沉默中,蓝钦若说道。
“你是今天第二个骂我笨蛋的人了,也许我真的是吧!”蓝提斯支肘扶着额头,目光看向窗外。
“如果你再继续那样想,那个封号你还受之有愧哩!你比笨蛋还笨一级。”胡紫芛低侧着头,注视着他。
蓝钦若望着胡紫芛又气又恼的模样,低笑了起来,“想来骂他笨蛋的人就是你了。紫芛,你从事什么行业?”
“我从事什么行业跟我骂人有关吗?”胡紫芛心虚地吐了下舌头。心理医师不会管理自己的情绪,还大骂别人,想来似乎不大有医德。
“我是外科医生,有时碰上不合作的病人时,我一个人劝说的功力不够深,如果能有一个像你这样的护士,大有助益。”蓝钦若兄长式地对她眨眨眼。
胡紫芛不好意思地朝他咧咧嘴,“我是心理医生,碰到病患原本该冷静分析的。可是一碰到水泥脑袋,我就想用榔头!”
他们两人的对话并未持续太久,因为蓝提斯仍旧未发一言,只是冷冷地听着两人的对话。他从来不属于欢乐的世界。
“言归正传,你为什么认为一切意外的引发点是你?”蓝钦若问道。
“你不会知道那种感觉的。爸妈之外,死的不是你的老师、你的朋友!”蓝提斯的手背青筋毕现。
“你凭什么以为自己有超能力可以害死他们,当克莉丝汀从阳台坠楼,当吉尔斯挂在悬崖时,当马丁溺水在海中时,请问你做了什么让他们意外死去!”蓝钦若逼问着。
“住口!”蓝提斯的脸恰似风暴来临的阴霾,他暴乱地挥开胡紫芛安抚地放在他手臂上的手。
“如果你能保证自己从此不再胡思乱想,我可以闭嘴。”蓝提斯并未因为他的动怒而拂袖离开,反而更冷静地说:“亏你还设计高科技武器!与其把这一连串的意外归咎为天命,为什么不从科学的角度来看呢?意外坠楼、失足落崖、海中溺水都是每天上演的社会新闻。”
“对!”胡紫芛机赏地拍手。
若不是因为她的情绪老被蓝提斯牵着走,她早该想到这一层的。
“每天上演又如何?他们上演在不同人的身旁!”蓝提斯没有提高音量,语气中的愤世嫉俗却表露在语调之中。
“你真要被这些想法绑住一辈子吗?那些死亡只是意外啊!”胡紫接按住他的双手,固执得不让他退缩,她有着义无反顾的决心。
“你在乎我吗?”
“不要在公开场合问这种问题。”他浓眉蹙起,不懂她想做什么。
“如果真有一些在乎我,给我一点机会破除你的迷障吧!”她微扬起下巴,固执地说:“让我待在你的身边。”
“你——不许!”蓝提斯从她的眼中看到刚烈的决心。她想留在他身边,用自己来证明那一切不过是他的臆测。但是——怎么能让她涉险,代价是她的命啊!
“你还是在乎我的。”胡紫芛安慰地笑了。
蓝提斯瞪着她——她会死,如同其他人一样。那双深情款款的杏眼,仍然凝睇着他,然而他眼中所见的却是以往一幕幕的死亡景象。
他用力一拍桌子,震动了桌上一只水皿中的玫瑰。脸上的戾气,足以让人倒退三步。
侍者愣在几步之外,手上仍端着他们所点的食物,表情慌乱。
“我不会有事的。”胡紫芛半倾身,飞快地在他颊上印下一吻。
“你当然不会有事。”蓝提斯的脸毫无表情,口气淡漠。暗蓝的眼瞳发着亮光,让人胆寒。“你不过是一个伴、一个我打算共度春宵的女人,居然会自以为重要、自认为占据了我的心。可笑!”
蓝提斯轻佻地用手指挑起她的下颚,在众目睽睽下吻住了她,“知道我为什么要你吗?我想看看骄傲的女人在剥去自信后会是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