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松开手劲,却没有让她离开,“我不想放开你。”
“汪!汪!汪!”
狈叫声打扰了此刻的甜蜜气氛,盛子薇惊跳起来,满脸的雀跃。
“那是白花油的声音,它到台湾了!”盛子薇扯着他的衣袖,快乐溢于言表。她想冲出车门却拉不开门把,困惑地看了他一眼。“门,打不开。”完全忘了刚才他为什么锁上门。
斑瑜宠溺地先为她顺了顺微乱的发,这才打开车门的锁,望着她跳出车外,跑向盛家的大门。
“白花油,我好想你!”盛子薇一把抱住了经过层层关卡的检查,好不容易跨人盛家大门的爱犬。
“汪!”白花油摇着尾巴,并送上它粘答答的亲吻。
一人一狗在草地上喜悦地拥抱着。
“高瑜,你干嘛站在那里发呆?”被白花油及盛子薇的叫声引出门外的盛子蔷,狐疑地看着只手勾住外套、脸部肌肉有些不自然的高瑜。
移开凝视着盛子薇的视线,高瑜认真地表露心声——
“我从没想到……我竟然会嫉妒一条狗!”
第五章
“阳明山今日清晨发现一具女尸,被利刃割喉而亡。警方表示死亡时间的是昨日下午,若有民众于这段时间内看到可疑人物,请尽快与警方联络。”
盛子薇伸手欲夹菜的筷子,在听到晚问新闻的播报时停在半空中。
昨天下午!来不正是她和高瑜在阳明山摄影之时吗?她打了个冷战,模了下自己的脖子,不能想像那样美好怡人的地方,会出现血淋淋的杀人景象。
“子薇,你和高瑜昨天不是去了阳明山吗?”盛子薇的母亲黎漪问道,为女儿夹了块豆瓣鱼,“你们别光盯着电视,快吃啊!”
“对了,昨天你们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人物?”自从盛子薇回家后,几乎每天都赖在娘家的盛子蔷转头问高瑜。
“可疑人物没见到。”不过却见到了可恶的情敌!同样天天来盛家报到的高瑜扒了口饭,目光却放在脸色发白的盛子薇身上。
盛子薇食不知味的咽下口中的食物,有些反胃地咀嚼着。一想到自己曾到过命案现场就不舒服,她胡乱吃了两口,就再也吃不下了。“我吃饱了。”
斑瑜轻压住盛子薇的手,以半强迫的温柔不让她离座,“把汤喝了再走。”他将方才为她盛的一小碗汤推到了她面前,眼中有着不容拒绝的关切。
盛子薇盯着白瓷碗中的蔬菜浓汤,没有动手,她实在没有食欲,喝了只怕也是呕吐出来。可是他那么坚持地看着自己,她能不喝吗?
她似乎无法违逆他的意思,如果他是霸道的指使,或许她还可以找到一个拒绝的理由。偏偏高瑜从来不叫吼、不命令,只用他那双即使隐在镜片后面仍然温存的眼眸盯着她,而她就会慌张不安,开始不争气地脸红。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她已经比自己知道的更在乎他了?
“真的喝不下就别勉强了。”高瑜移开她盯了好半晌的汤,口气仍是不疾不徐的沉稳。
“高瑜,你这样不行啦!”盛子蔷在一旁叫道,“你会把子薇宠坏的。她已经够挑嘴了。”
“那麻烦你示范一下,给我做个参考可以吗?”对子薇,他总端不起架子,摆不出凝重的脸色。
“那有什么问题。听好了!尉赫哲都是这样对我的。”趁着丈夫不在,盛子蔷又站到了椅子上。“盛子蔷,把那碗汤喝掉,否则待会和你算帐!盛子蔷,把那些苦瓜吞下去,不然我就把那杯珠珍女乃茶倒进马桶!盛子蔷,你胆敢只吃半碗饭试试看……”
“够了,够了!炳哈……”高瑜往后靠在椅背上大笑,盛子蔷还真把她丈夫那眉蹙口瞪的火爆模样学了个十成十。
一旁的盛子薇发出轻笑,心头却飘上了些许怆然,为什么他总是对自己和颜悦色、纵容温柔,从不会恶言相向或怒目而对?即使那天他见到萧君约很不高兴,也没有对她发脾气,兀自闷在心头。他难道没有失控的一面?
还是,自己对他而言是个需要多方呵护的人,而不能与他分担喜怒哀乐,是这样吗?她多希望能见到他不完美的一面,这样她才能肯定自己在他心中真正占了一席之地。
她赌气似的一口喝尽那仍冒着热蒸气的汤,入喉的烫灼让她感知了痛觉,豆大的泪滑出眼眶。盛子薇快速地拭去,厌恶着自己的脆弱。怎么又流泪了呢?只希望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她的异样。
“子薇,陪我出去走走好吗?”
没来得及说上句话,她的身子就被高瑜拥离椅子,在他的推力下不由自主地往门口走去。
“妈妈……”盛子薇慌张了起来,偏过头想求援。她不愿在自己如此不堪一击的情况下与高瑜独处,更怕他从她的无措间察觉出她的心思。
“出去走走也好,饭后散步有助消化。”看出女儿的着急,也发现高瑜眼中的决心,于是黎漪对子薇鼓励地笑了笑。
盛子薇十指交握地置于身前,找不出可以逃离的藉口,脑袋因为高瑜的靠近而呆愣。他为何把她揽得这般触近他的胸膛?
斑瑜配合着她的步伐,烦恼地低头望着她的侧面。她从来都是被动而无声地接受,不反抗、不辩驳,到底她在想什么呢?
他们在凉亭前停了下来,高瑜没有进去的打算,迳自月兑下淡茶色的外套铺于阶梯上,“坐吧!”
能不坐吗?不自然地落坐于铺着外套的石阶上,盛子薇仍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之中。
为什么在高瑜面前,她就是轻松不下来?她多希望在他面前表现出最好的一面,能够自在地侃侃而谈,为何总是事与愿违?
“烫着口了吗?”高瑜点着了一根烟,吞吐着烟雾。他需要藉此镇定住自己。
“烫?!”她眨了下眼,下意识地碰了下唇,眼光却胶着于他的举动。他会抽烟?
斑瑜看着她一脸的惊讶,心想自己这些天给她的印象,大概都是负面的吧?既无风度、又让她于席间落泪,末了还未经她许可,迳自吞云吐雾。他大概吓着她了吧!她一向羞怯而自闭。
斑瑜捻熄了烟,以手抬起她的脸庞,“别躲我,我们该好好地谈谈了。”
他终于要告诉她,对她已厌烦了吗?盛子薇抖颤了子,不情愿却又莫可奈何地点点头。
斑瑜注意到她的轻颤,健臂一伸揽住了她的肩,使她倚着自己,铁了心不让她微弱的挣扎影响自己的决心。
盛子薇推不开他,只得任他搂在胸臂间,融贴着彼此的温度。她费心地不让颊上的绯红又出现,努力地想抹去心头的不安感。除了爷爷、爸爸之外,她从来不让男人如此贴近自己。
“知道吗?我从来不晓得你对于我们的婚姻的看法。”高瑜环抱着她纤弱的身子,抬眼望向天空。
“我……我……我……”吞吐了半天,她仍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所有的脑细胞混沌成一片,鼻喉之间的酸楚是她翻涌而上的情感表达。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高瑜注视着她努力眨回泪水的凄楚样子,无力感让他松开了拥住她的手,焦虑难安地起身,又点燃一根烟。
他猛然吸了一大口,又缓缓吐出满怀的懊烦,目光始终停格于她的脸上,不曾离开,凝视着她的泪眼。
眼篮筝佛是她的保护色,而她就将自己所有的真实隐于泪水的屏障之后,因为没有人忍心在她闪动着水光的悲色中,再去触动她不堪一击的心灵。她看似薄弱的外壳,却是警备得密不通风的坚强堡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