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烨不发一言,看着自己一身油污,瞧都不瞧沁柔一眼,站起身,转身就走。
磕了几个响头,沁柔偷瞄一眼,不见圣烨人影,立刻站起,往圣烨房间跑去。
沁柔气喘吁吁的跨入房间,只听圣烨扬声唤道:“来人——”
“来了!来了!”沁柔忙应答。
圣烨回头一看,本就铁青的俊脸,更加黑森了。
“怎么又是你?”
“是……是我。”
“你出去——”
沁柔连忙跪下。“请不要赶我走,求求你……”
圣烨撇撇嘴,转头又唤:“阿秀!阿秀!”
“阿秀不在!”
“你怎么知道?”
“管家调她到前厅,派我来这里……”
“可恶!”怒叱一声,圣烨斜睨沁柔。“你起来!”
“请不要赶我走,拜托!求求你……”
“我叫你起来!听见没有!”圣烨提高声浪吼道。
沁柔不敢不听,乖乖地站起身。
“这是我的房间,请你出去,行吗?”
沁柔闻言,又作势要下跪。
圣烨伸手,指着沁柔的膝盖,大喝:“停——”
沁柔果然停住身影,可怜兮兮地说:“三少爷……”
“你再跪,我立刻赶你出庄!”
沁柔果然不敢下跪,可又不知该怎么圆场。
“我只要求你,离开我的房间,行吗?”
“三少!请你原谅我,我不是有意……”
“我知道你不是有意泼我一身汤汁,甩我巴掌。”
“我怕碗砸伤你,才……”沁柔咬咬唇,把头仰起。“请你甩回来,当作我赔罪。”
圣烨回瞪她一眼。
“不然,随你怎么罚我都行,就是不要赶我走,求求你。”
看她满身狼狈,秀发上还沾了污黄的汤垢,圣烨气极了。“我不赶你,只要管家把你调到别处去做事!”
“我就是什么都不会,管家才叫我来这儿,他说只有这三进房的工作最轻松,才派我来……”沁柔嗫嚅的说着。
“什么都不会?那你来这里干嘛?”
“我……”沁柔的头垂得低低的。
“我赶着跟朋友赴约。”叹一口气,圣烨无奈的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
“三少爷!请你换一件,这件月兑下来,我拿去洗。”
不换也不行,圣烨自己解开衣扣。可是,腰部以下,有油污、汤垢,他手略微迟缓……
沁柔见状,便巴结的走上前,替圣烨解开腰带,又半跪下来,替他解开下半身的衣扣。
谁知不曾伺候过人的沁柔,不知是生疏,还是害怕,解了老半天,不但衣扣没解开,一双细女敕白皙的小手,还不断的磨蹭着圣烨的……
对女人并不生疏的圣烨,突然升起了一股异样的感受。
被沁柔时而碰触,时而碰撞;圣烨脸上的铁青渐渐褪去,俊挺的脸颊,轻染赤霞红云。
他低头,见沁柔一头如云的秀发,她一张小脸凑在他那话儿前,仅一寸之遥……
糟糕的是,圣烨发现,那话儿正逐渐硬挺了起来。
“好了没?”圣烨一再强忍自己扩张的,只希望她赶快结束她的工作。
“奇怪!这扣子好紧,好难解,是新衣吧?”
“算了!算了!我自己来。”
“不行!”沁柔用力一撞。“我是奴婢,该我的工作,我得做好。”
被她用力一撞,圣烨的那话儿立刻急遽的起了变化。他开始浑身燥热。
“快好了!”沁柔忽然“咦”了一声,玉手往上碰触。“这是什么?刚才好像没有……”
“住手!”
沁柔吓了一跳,抬头看他,发现他脸色不大对,她忙站起身。“三少爷!你……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圣烨摇摇头,背过身,干脆自己动手月兑掉外衣,递给沁柔。“喏!拿去洗!”
“可是你……”
“别多管闲事,我没怎样!”
“呃!是。”
沁柔拿起衣服往外走,又让圣烨叫住。“我问你,你刚才端的那碗是什么?”
“参鸡汤。”
“谁要喝的?”
“是……”沁柔怯怯的低头。“小婢以为……第一天到这里工作,理应向三少爷请安,才请教阿秀,炖这碗鸡汤孝敬三少爷。”
“我讨厌鸡汤,以后别乱炖!”
“是。”
转身退出时,沁柔诧然不能理解,三少爷讨厌鸡汤,难道阿秀不知道吗?这下糗大了,马屁竟然拍在马腿上。
☆☆☆
圣烨策马直趋秦淮河畔。
晌午刚过,秦淮河畔还是一片安宁。在这儿,最出名的,就是滨临河岸上的这家“会妆馆”。
圣烨是这里的常客,馆内一名小厮看到他,忙上前招呼。接过马缰,将圣烨迎进馆内。
圣烨直登三楼,面对河岸一间包厢内,早坐着三名似商贾的男子。
“小弟因事耽搁了,请各位见谅。”
“不妨!不妨!快请坐。”说话的,是杭州经营织造商王充。因为太过出名,大伙便喊他王织造。
另一位则是有名的盐商——陶伸。两人和圣烨都是旧识,常结伴往来东南沿海各大城市做生意,也常聚会吃饭。
圣烨望着另一位不知名的朋友。“这位是?”
只见这人鼻高、深眼眶,留着满脸胡须,一看就知不是本地人。
“小弟来引见一下。”王织造忙说:“这位是胡商,专营海内外奇珍异宝。姓铁,单名纳。”
“原来是铁兄!”
“不敢!这位想必是有名的‘笑面罗刹’——慕容三少。”
“正是圣烨。”
“耶!”陶伸讶异的反问铁纳。“铁兄怎么知道‘笑面罗刹’?”
“小弟在扬州、泉州,沿海大城镇做生意,早就听说有位茶商,年轻有为,短短数年,迅速扩及东南沿海,大家都称呼他‘笑面罗刹’。没想到这么年轻!”
“哪里!都是朋友帮忙!”圣烨呵呵笑道:“铁兄请多多指教。”
大伙一面客套、闲聊,王织造则吩咐酒菜上桌。
他特别叫来一坛京师名酒“虾蟆陵”与剑南名酒“烧春”。
一打开盖子,酒香溢满了整间包厢。
“嗯,好香!这不是‘虾蟆陵’吗?”铁纳吸了吸酒香。
“哈!炳!炳!铁兄不愧是酒中仙,小弟知道你们胡人最爱喝这个。”王织造说:“至于三少,最喜欢喝‘烧春’,对不对!”
“王兄,怎么忘了小弟?”陶伸出声抗议。
“放心!放心!今天小弟作东,一定让各位满意。”说着,王织造连拍三掌。
一阵香风袭来,数名浓妆艳抹的姑娘,鱼贯步入,其中两名还抱着羯鼓、羌笛。
王织造笑问:“这几位姑娘,可是红牌哦,陶兄还满意吗?”
“好!好!好极啦!呵!呵呵呵……”
泵娘们一面劝酒,一面表演。其中有的曲目竟还包括“高昌伎”与“龟兹伎”两曲儿。
铁纳一面吃喝,一面随着音乐摇头晃脑。一曲既罢,他的掌声最响。
“想不到内地的江南姑娘,也会胡音?”原来铁纳是高昌人。
“这没什么,场地不够大,”王织造接口道:“否则姑娘们还会跳‘胡旋’、‘达摩支’等舞哪!”
美丽的姑娘们,都竞相敬圣烨的酒,争着替他布菜,跟他说话。因为四人之中,他最年轻,也最俊俏,最有女人缘。
吃喝一回,他们开始谈起生意。原来,铁纳想购一批茶药回高昌,当下就跟圣烨讲定数量与价格。
“对啦!铁兄不是说,想买几名内地姑娘?”王织造突然问起。
“嗯,有劳各位替我留心。”
闻言,王织造、陶伸一齐摇头。“恐怕无能为力哦。我们要到哪儿去找?”
“再过几天,我又得押盐往扬州去。”陶伸说。
圣烨忽然想起张爷这人,便向铁纳说:“小弟认识一位张爷,专门替人找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