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她讨厌宝珠那对贼溜溜的眼睛。
在正屋左角,也就是通往花园和泳池处,木桂看到了秋仪,秋仪正铁青著脸,一言不发,一双凤眼,仿佛可以喷出火来……。
木桂上前,低低的叫了一声:“妈。”
“你去哪里?”秋仪口气又冷又硬,表情则仍不妥。
“我到花园散步……。”木桂平静的回答道。
“仅只这样?”
“嗯。”木桂力持镇定,心里却如鹿撞似的不安。
“散步要一个钟头?”秋仪芜地高声叫道:“你去看!看看易浩死了没!”
“易浩……在哪?”木桂这才感到事态严重,她慌乱的问。
秋仪无声的指指正屋前,木桂立即奔过去。
在正屋前,有一个半圆形的小便场,易浩躺在地上。全身湿漉漉,在青灰色的脸庞上,倘紧闭看双眼,嘴唇刷惨白得不带一丝血色。
木桂吓呆了,她绝没想到辛辛苦苦守候了他几个月之久,偶而离开一个钟头,他──易浩就发生了这么严重的意外?
呆了数秒,木桂忘神的奔近易浩,大叫道:“易浩!易浩!你醒醒,你醒来呀!易浩──。”
正在此时,只见蓝医生由右面车库下丁车,奔跑过来。跑近了,蓝医生将公事包递给木桂,示意木桂走开。木桂抹掉泪水,返到一边。
蓝医生弯腰,抱起易浩,将易浩扒放在露天的石椅上,又动手解开他衣服钮扣。
秋仪和宝珠也先后走近蓝医生,秋仪深深嫉紧眉头,惶乱而焦急的问:“易浩要紧吗?”
蓝医生没有回答,快速的将易浩一按一缩,施行人工急救……。
大约弄了二、三十分,易浩开始吐水,还吐了许多午饭吃的胃渣。
然后,易浩的脸色才渐渐有一点血色,蓝医生松了一口气,动作迟矮下来,但仍为易浩做各项检查与急救:例如,检视手、脚、脑部,及其它器官是否受伤。
初略检查后,蓝医生道:“没什么大碍,来,将易浩带进屋内,不要晒太久阳光,给他换件衣服,我再详细为他检视一遍。”
秋仪走到正屋内,按铃叫后面的人来帮忙,只见其绍跑步过来:“太太!什么事?”
看到易浩仰躺看,其绍脸色明显的变了变。
“来,帮忙将易浩抬进去。”秋仪稍稍恢复平常的神态,但眉宇间,仍笼看寒霜。
说完,秋仪和蓝医生交谈看易浩的病情,一面走进正屋。宝珠则去收拾易浩吐出的秽物。
其绍和木桂合力抬抱著易浩,将他抱入偏屋楼下,注他平躺在角落的贵妃椅上。其绍趁著四下无人,动作快速的紧拥住木桂。
木桂让他抱看,凄苦的抬头,其绍飞快一吻它的面颊安慰似的,手上累了紧,又很快的放开木桂,两人意味深长的交换一眼,其绍反身,欲走向通往厨房的后门时,却意外的发现他的母亲──刘妈。
刘妈手上捧了一个炖碗,炖碗和刘妈都成了木雕泥塑不动,唯一不同的,是刘妈脸上那付不可置信,惊诧得魂儿都冒出了窍的表情……。
其绍又继续整理他的花花草草,后面传来脚步声,走到他身后停住了。他没回头,仍自忙他手里的工作。
“绍儿!”
意料中,该来的,还是要来。其绍丢下手中一把花草,立起身,转向刘妈。
“你是妈唯一的儿子,千万别做对不起人的事,也千万则惹祸上身,好不?”
“什么叫惹祸上身?妈,你别说得那么严重!”其绍有点不悦的表情。
“你要交的女孩多得很呀!像你同学、朋友、宝珠也不错……。”
“妈。别提她!”
“就不提她,你也不必跟木桂……。”顿顿脚,刘妈惶乱的:“你要知道,这后果……。”
“妈,我长大了,有些事,您就不必瞎操心!”
“什么叫瞎操心?要是太太知道了?要是先生知道了呢?我们……只怕卷铺盖还平息不了这大麻烦!”
“卷铺盖是早晚的事。”其绍胸有成竹地。
刘妈一听、脸都变了,正想发作,其绍慢条斯理的接口。又道:“妈,你想一辈子都替人帮佣,任人呼唤?”
刘妈缓和一下脸色,黯淡的说:“你爸去世得早,我除了靠这双手帮人打杂煮饭,又能有什么好打算?”顿了顿,她又说:“我的寄望,全在你身上,好好做人,娶个好女孩,这样就够了,我只希望你别惹麻烦。”
“妈,我不但不会惹麻烦,还准备嫌很多很多的钱,让您享清福!”其绍说得好诚恳,让人勿庸置疑。
“绍儿,听妈的话,不能跟少女乃女乃这样,好不?”刘妈,口气软下来。
“妈,这件事您别管,也当作不知道,更不能去告诉太太,我已计画好一切了!”其绍压低声音,得意的说。
“绍儿,不行,你疯了?太太钱多又有势,你想跟太太斗,无异是以卵击石。”刘妈瞪大眼,她一直不相信,乖巧的儿子,会变得这么可怕。
“放心,谁说我要跟太太斗?我谁也不斗!”其绍笑得笃定又自信。
“那你就离少女乃女乃远一点,不要惹火烧身丁”
“嘻──。”其绍笑了:“妈,只要我会驾御,火,是很好用的!”
“我不许你这种嘻笑态度,你不知道这后果有多严重?太太能在二十万买回少女乃女乃,就能以更多的钱要她死!你想过没?”
“妈,坦白说,木桂肚子里,已有我的孩子了!”
刘妈退了一大步,惊惶得说不出话,只能以手掩住口,不然,她真会叫出来!
其绍上前一步,低低的又说:“听我说,妈!太太只要木桂替易家生个后代,好承接易家财产。如果木桂和我生的孩子,能接下易象的财产,嘿,嘿!”其绍笑了,笑得得意又高兴:“到时侯,这儿可全是我的地盘叹!妈,那时侯,大家就该称您──太太了!”
刘妈瞪大眼,不知是不信?抑是不愿,她缓慢却用力地摇晃头部。
“妈,”其绍拉住刘妈手肘:“这是绝大的秘密,我谁也没提过,我相信您……不会害你的儿子的,是不是?”
看到其绍认真、果决而狠意十足的眼神,刘妈简直快昏了、瘫了……。
地无法回答其绍的话,脑里一片混沌,这个,她养了二十五年多的,一向温驯的儿子,此刻,竟是如许的让她陌生与不解……。
自从易浩落过一次水,木桂受到秋仪严峻的谴责后,木桂一刻都不敢松懈的更加小心翼翼照顾易浩。
为此,木桂便绝少有机会接近其绍。所以,除了用心照顾易浩,以便尽职之外,木桂只能偶尔以眼追随其称,在花丛中穿梭的背影。
这样沉寂的日子是苦闷的,沉郁的。
好在木桂心中有看希望,她仰赖这希望,让自己尽量适应这枯寂而闷郁的日子。
有时候易韶回来了,会举行家庭宴会什么的,但木桂仍是责无旁贷的守在易浩身旁。
当寒例的冬天到时,木桂的肚子已挺出肚月复,为此,乐坏了秋仪。
秋仪改变了对木桂的冷淡态度,她恢复以前对木桂的嘘寒问暖。
木桂虽然感动,但心下她很清楚,那是因为她肚中胎儿的关系。
当炎炎酯暑降临人间,大地万物笼在炽烈的阳光下时,正是木桂卸将临盆的时侯。
这是一个暑意正炽的午后,太阳已经偏向西没了,可是热意仍浓浓的笼住大地,木桂为易家生了个男婴。
一向端庄的秋仪,掩不住她溢于言表的欣喜,她简直快要跳起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