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更不是问题,我有方法彻底杜绝它的滋生。如若不然,我愿意按时来这里当清洁工,替你整理屋子。”他轻快的语调,彷佛这是他梦寐以求的好差事。
“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照料那些盆栽花卉,除了养活我自己以外,我养不活任何东西!”
“以你的聪明才智,这绝对不是问题。”他信誓旦旦,一副可以为了她而两助插刀的模样。“在你还没完全学会照料它们之前,由我负责,我会不时的来这里报到,甚至天天来。”
语彤咬牙,感觉自己被挫败,且此刻正面临生命中最大的挑战。“如果你真的爱惜那些花草,就别把它们往我这里送。任何有生命的东西一旦到我手上,铁定是死路一条,我连最长命的小乌龟也养不活。”
“是吗?”他眼里闪着自信的光芒。“既然你这么说,我们更应该努力打破这个魔咒,重建你的自信心。”
“你疯了是不是?!”她简直哭笑不得。
“语彤,别作人身攻击。”向书祁语气温和地提醒她。
“你忘了我们才达成协议,要『冷静』、『理智』的沟通吗?”
她突然认清了一项事实——妄想和向书祁沟通根本是天方夜谭。他要的是妥协,绝不是沟通!
方语彤在崩溃的边缘寻求自制。“我求求你赶快走好不好?再继续沟通下去,你不会疯,疯的人会是我。”
“在我们没达成共识前,我不会走。”他太喜欢这个主意了!喜欢得差点露出得意的笑脸。“即使要花上一整夜的时间来纠正你的观念,我也在所不惜。”
一整夜!他的威胁比拿刀架在她的脖子上更令她惊恐。
方语彤突然间想开了,只要能暂时摆月兑向书祁,她可以做小小的“妥协”。妥协并不代表失败,他尽可以将宝贝的花草往她这里送,她有信心可以在短短的三天之内,让它们尸骨无存!
“你说服我了。”她祭出白旗。“你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你看起来就像个通情达理的女孩。”他给了她一个赞美的微笑。“我们来讨论细节,你可以提供我一点自己的意见,毕竟这是你的屋子。”
瞧!方语彤忍不住嘲讽地想:一旦她妥协,他立刻耳聪目明地顿悟这个事实。她是这屋子的主人,更是她自己生命的主人,但母亲却“率领”向书祁执意侵犯她的家。
吧扰她的人生!
“不必了,你全权作主,毕竟你是这方面的专家。”
她心里怄得要死,嘴上却必须虚与委蛇地奉承他;只要能赶走他,说几句恶心的虚伪话要不了她的命。
“好吧,那让我把初步的安排详细地告诉你。阳台和客厅装点完后,厨房和浴室再稍稍小动一下,接下来就只剩你的卧房和书房……”他显得兴致勃勃,大有聊上一整晚也不嫌累的打算。
语彤强挤出僵硬的笑容。“你尽可以放手去做,不必跟我商量,你也知道我在这方面非常……『鲁钝』。”
“你可以学。”他的笑容略为褪了色,看起来有一点失望。“我喜欢有你参与的感觉,你一旦参与,会得到意想不到的快乐。”
“或许。”她只能附和。“只是……我需要一点时间来培养兴趣,但我现在很累了。”她只希望他能听懂她的暗示。
他用一双像宝石般明亮的眼眸凝视着她。“语彤,你看起来似乎有点勉强?”
“勉强”两字根本不足以形容她内心真正感受的千万分之一!包该死的是,她不但无法真实的表现出她的感受,还必须挂上笑脸讨好压迫自己的“刽子手”!恐怕卧薪尝胆的勾践忍受的苦也不比她多上多少!
她摇头否认,重复的强调:“我只是觉得有点累。”
他突然紧抓住她的手,语气严肃得彷佛在谈论生死攸关的大事。“语彤,朋友之间一定得坦诚,而且不该有任何隐瞒。我希望你能真实地表达出内心真正的想法,不要勉强自己来附和我。”
友谊?哈!她的让步绝不是因为友谊,只是渴求一点点宁静。
向书祁是她生平仅见最最虚伪的人!说是一口事,实际表现出来的行为却完全相反。
“我没有。”她坚决地挣开他温暖的大手。
“真的?”他再度紧握她的手。“没有一丝勉强?”
“没有。”她再次挣月兑,强压下想喝令他闭嘴的冲动。
向书祁忧郁地轻嚷眉头,却丝毫无损他迷人的俊美。
“你对这件事的反应前后判若两人,让我有点不放心。语彤,只要你心里还有一丝丝的犹豫,我真的不在乎花上整个晚上、甚至更多的时间继续跟你沟通。”
他的“体贴”对她而言,无异是一项天大的威胁。她急切的保证:“我没有任何犹豫,更不觉得有丝毫勉强。”
“真的吗?”他怀疑地搜寻着她的眸光。
“真的,我想通了,或许我一成不变的生活真的需要一些变化”她拚命点头,只希望能止住他那令人厌烦的追问。
“这么说,你开始感觉到期待了?”他似乎终于被说服,眉头舒展开了,愉悦的笑容重新展现在他英俊的脸庞上。
“非常期待。”她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他开心得有如中了特奖。“这真是太好了!我相信你一定会喜欢即将有的改变。”
“当然。”她尝到了自己满嘴的苦涩。她就像身陷在陷阱的猎物,只有任人宰割的命运。
“那好,我该告辞了,你看起来似乎很累的样子。”
他的话对她而言无异是一项特赦。语彤差点感激得匍匐在地,俯首叩拜他浩瀚的“恩泽”。
“再见。”她立刻领他走向大门,期待这场酷刑的结束。
“我保证会尽快开始行动。”他欢欣的允诺。“我很快会再度登门打扰。”
方语彤强忍住到舌尖的申吟。“再见——”“再见,祝你有个好梦。”
至少,今晚绝不可能;向书祁有本事令她噩梦连连。
他带着胜利的笑容转身离去,兴奋的余波在心底荡漾。
与方语彤交锋的第二回合,很明显的——他大获全胜。
看来,“一意孤行”、“死缠烂打”的招数,在她身上彻底发挥了功效。
方语彤俯首称臣的日子已指日可待!
第三章
急促的门铃声像催命铃般刺激着她脆弱的耳膜和神经。
忍无时忍之下,方治彤懊脑的丢开紧掩着双耳的枕头,像个七十岁的老太婆伛偻着身子,跌跌撞撞地走向大门。
她凶巴巴地拉开大门,正想给扰人清梦的来人一顿排头吃;乍然看清站在门外娇小的身影,她凶恶的表情立时软化下来。
“筱帆,你是不是想要我的命!我写稿写到早上,还睡不到三个小时哎!”她忍不住埋怨,边走回客厅,一头栽进柔软舒适的长沙发上,满足地闭上眼睛。
白筱帆没有说话,而是以哀痛的哭泣声响应她。
语彤弹坐而起,成千上万条瞌睡虫全让她哀凄的哭声给吓跑了。
“如果你是想以这种方法吵醒我,你已经成功了,我完完全全清醒了。”她揉揉惺松的睡眼,挨近她。“怎么了,筱帆?”
白筱帆的眼泪就像坏掉的水龙头似的流个不停,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是于立?”她敢打赌答案是肯定的。“他又做了什么?”
于立和筱帆自高中时代即在一起,他们现在租屋同居,两人之间的关系早已形同夫妻,就只差一纸结婚证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