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妤摇头。『你先走吧!』
『妳又想留下来工作?』
『或许:』她是想留下来,但不是为了工作,她只是想找机会和徐绍亭单独谈『或许?瞧妳一副不确定的模样。』阿健再接再厉的邀约。『别那么拼命了!
走,我请你看电影,妳请我吃晚饭。』
或许她是该出去散散心,而且她相信阿健绝对是个风趣幽默的好同伴,但是正当她犹豫之际,徐绍亭适时的从办公室走了出来,舒妤所有的注意力霎时全转移到他的身上』』但,他只是向大家说声再见,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便率先离去。
浓浓的失落感从此占满舒妤的心戾。
『走吧!想吃什么、想看什么电影,我全依妳。』阿健再次邀约,他始终不放弃任何能和舒妤更进一步交往的机会。
『不了!』舒妤仍然拒绝了他;现在的她只想一个人默默品尝心中那一份失落和孤单的滋味。『我还有其它事,对不起!』
阿健认命的耸耸肩,自嘲道:『没关系,反正我已经被妳拒绝惯了,明天见。』
舒妤抓起皮包跟随阿健之后也离开了办公室,今天的她没有任何的工作情绪。
舒妤心烦时最爱挤公车,在拥挤的人群里品尝着不破人了解的寂寞,这种带点凄美的感觉反而是她抒解情绪的一种方式。
下了公车,她漫步在和徐绍亭初次相识的公园里,再度勾起心中无限的感触。
『缘』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一直非常珍惜和徐绍亭相识的缘分,但此刻她却对这场邂逅遁而大感怀疑。如果他们没有相遇,她的生活便会像往常般的单纯和快乐,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整日为他而牵肠挂肚,满脑子全是他的身影,整颗心全绕着他打转。
这就是『恋爱』的滋味吗?在感情上,她一直相当晚熟,但徐绍亭的出现不但『颠覆』了她简单而快乐的生活,而且在她的心海上还掀起了轩然大波;即使在情上单纯如她,也始终明白在自己的心目中,徐绍亭是特殊而独特的;对他,舒妤有着一丝丝斩不断、理还乱的牵挂。
『舒妤!徐绍亭突然从凉亭后面出现。
舒妤略显茫然的看着徐绍亭。『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起吃饭好吗?』
徐绍亭应该为自己的反复无常而受点折磨,但她的心却背叛了她的理智』』她爽快的说:『妤!
***
气氛典雅、静谧的餐厅里,徐绍亭和舒妤相对而坐。吃过简单的套餐后,徐绍亭为自己和舒妤叫了咖啡。香醇的咖啡味弥漫在他们之间,他们几乎没有交谈,但气氛却自然得彷佛他们已经认识了一辈子;不需要多余的言语,两颗心就这样沉醉在彼此的陪伴中。
当舒妤第一百次迎上他那深遂的眼眸时,终于忍不住打破寂静。『为什么请我吃饭?』
一抹淡淡的笑意闪过他刚毅的脸庞。『我也不知道!我开着车子,一直犹豫着该不该这么做,当我恢复意识时,我就已经等在公园里了。』
事实上,他已经整整犹豫了两天,他的情感和理智足足交战了两天;很显然,对舒妤莫名的好感终于战胜了他脆弱的理智。
他似真似假的情意教舒妤一时之间不知该做何种反应,现在她只能用她那双澄澈如水的大眼睛直盯着他瞧。
他清清喉咙,勉强提醒自己别沉沦于她那双令人迷惑的秋波里,但他却还是只能像个傻瓜一样,贪婪着她的美丽。『我看过妳那篇专访……』
『你决定给我几分?』舒妤屏气凝神得几乎忘了呼吸,一颗心噗通噗通的跳得飞快,她甚至怀疑整个餐厅的人全都听见她如雷响的心跳声。
而他却折磨人似的缓缓回答:『那是篇文情并茂、感人肺俯,且很能引起共鸣的报导;对一个杂志社的新兵而言,妳流露出过人的天赋。』
舒妤的心跳得又急又快,兴奋和快慰在她全身的血管里激流奔窜;绍亭简单的几句话便驱散了她两天来的煎熬和折磨,并为她晦暗的心灵重新描绘出缤纷的色彩。
『谢谢!』激动之余,她只能挤出这两个字。
尽避她刻意不过分喜形于色,但徐绍亭仍能从她那柔美的脸庞、澄澈的双眸所绽放出来的光芒,看出她内心的激动。
『妳似乎没有我想象中的开心?』他刻意轻松的逗她。
舒妤笑了开来,露出一对深深的心酒涡。『你绝对想象不出我有多开心!我只不过提醒自己别太得意忘形。』
『妳绝对有得意的权利。』这女孩有太多的内涵值得他挖掘。
『被人肯定的感觉真好!』她有着极深的感触。『尤其是撇除了一些外在的因素,譬如容貌、财富、家世,单单只因为本身的努力而受人肯定是我这一生中最渴望的一件事。』
『事实上。这顿晚餐是为了向妳道歉。』他幽深的眼中盈满了自责。『我太武断,人以偏盖全,我对当初对妳毫无根据的怀疑和推测向妳道歉!』
『其实,很多人的想法都跟你一样。』她刻意露出笑容,以减缓话中的苦涩。
『小学的时候我当选模范生,同学都说是因为我父亲塞红包给老师;我考上大学,也有朋友怀疑是我父亲动用关系提高我的分数;有男孩子追求我,他们也说他看上的是我父亲的钱;甚至有人谣传,我的脸是我父亲花了大笔的钱所『做』出来的。』
徐绍亭激动得握住她纤柔的手,强烈的自责如潮水般涌来。『对不起!舒妤,我』』我一定很伤妳的心。』
『对,我真的很伤心!』翻腾的心海再地无法压抑,她冲口而出。『我真的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但我只在乎你……』
他们的眼光紧紧相迎,其中有矛盾、有挣扎,还有更多更深的情愫在纠缠。
为掩饰自己太过真情流露,她轻声解释:『我以为,我们至少是朋友。』
舒妤对他产生的,绝对不只是友谊而已,如果他对她没有相同的感觉,至少她希望自己在他的心目中是个有内涵的女孩,而不只是个好看却不实用的花瓶。
朋友?
如果他真能将舒妤当成一个普通的朋友看待,又何以会在她面前表现得如此偏颇和愚昧呢?
『你给我一种感觉,你是因为我父亲的财富而排拒我。』她轻柔的嗓音中掺杂者丝丝无奈。
徐绍亭不舍的放开她柔若无骨的弃夷,一颗心仍在矛盾中挣扎,幽幽的说道:『大学时代,我认识一个家世相当好的女孩,我只见过她父母一面,这段还未真正开始的恋情便无疾而终,原因是他们认为我是清苦出身的小孩,我配不上他们的掌上明珠。』
她无言以对。这种现象确实普遍存在社会上,即使就将迈入创新的二十一世纪,这种门户之见依然牢不可破。
他想轻柔的为她拭去脸上的无奈。『舒妤,我并不恨有钱人;相信我,我不可能因为一个没有主见的女孩而恨尽天下的富家女,我只是学会小心谨慎一些罢了。』
『但是你没有给过找机会。』舒妤难掩一丝埋怨;若真的对她无情,那他眼中不时流转的似水柔情又代表什么呢?难道这只是出自于她的幻想?
『我不敢!』他沉吟良久才回答这个问题,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剖析他那矛盾难解的心结。
『为什么?』她渴切的眼神向他索求着答案。
『妳知道吗?人真的是一种矛盾的动物。好比一个终年受病痛折磨,最后却选择跳海自杀的人,往往含在濒临灭顶之际后悔。并一改初衷做着垂死前的挣扎;其实对这种生不如死的人而言,死亡真的是一种解月兑,死真能带给他想象不到的平静和快乐。甚至可因此而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