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卜钰蕾一怔,惊喜地若问他。真的吗?这么多年了,她一直就在等着他这句话,却没想到来得如此突然,他是不是认真的?她好高兴。
"你不反对吧?"他温柔地问。
当然不,一千一万个不!
"你的意思……恭喜恭喜!"方董会意过来,笑眯眯地连声道贺,没想到他一时兴起随口问问,真做了现成的媒人,这可是大好消息呀。
卜明达并未掩饰自己的讶异,看看女儿和须句怀。"什么时候决定的?钰蕾,你怎么没说呢?"
"爸爸……"
"是今天,叔叔。"须句怀回答。
"会不会太仓卒了?"
"后续的程序慢慢再进行,我不会委屈钰蕾的,叔叔放心。"他稳重的声音就是最好的保证。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钰蕾毕竟……”
"爸爸!"好不容易终于盼到了须句杯开口,卜钰蕾满溢的幸福滋味就怕父亲敬主心态作祟,不敢高攀。她和怀都在一起七、八年了,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呢?两情相悦才是最重要的呀,何况他们一直就是人人称羡的金童玉女,这几年须句怀的身边只有她这个亲密的女伴,她已经认定他了。"您别反对嘛。"
"你哟!"卜明达十分清楚女儿的死心塌地。
卜钰蕾带着笑容握住须句怀的手,美好的画面如甜美的歌,他惴惴的神色转成了欣慰的笑意。
"拿你没办法,也不晓得害臊。"就这么大剌刺地,两人是非有结果不可了。
"如此算来,可说是三喜临门。"周年庆加订婚再加上谈成这笔大生意,方董十分大方地表示心意,"江秘书,你到楼下去,请调酒师将我最珍贵的那瓶酒拿出来,大家好好庆祝。先恭喜你了,钰蕾。"
"谢谢方董。"卜钰蕾双颊嫣红,兴奋地接受他的道贺。
这一晚的气氛是欢畅的,除了朝颜。
听到这个消息她怎么笑得出来?她连恭喜都说不出口。
朝颜的错愕藏在眼中,怆然封在心底,虽然她的外表仍是镇定的。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一点也不平静。
这样的结果在众人的期盼之中,然而失落和抽扯仍摧擎着她,在毫无防备的状况下,她木然面对眼前一片喜乐。
"夏助理,你的老板终于定下来了,你可得记得叫他推己及人,也给你介绍个好对象,别尽把青春耗在公司里。"
连方董跟她说笑,她也只能无力地牵动嘴角。
她以为他会先告诉她,让她做心理准备的。
他没有。
她移动视线,目光飘忽,锁不住一个定点,直到对上须句怀。
他的笑,依然令她感觉不到温度。
"怎么了?"他从公文中抬头。
朝颜顿了下,摇摇头,继续将他的指示及资料输入手提电脑。
“你安静得出奇。"
整个晚上她无声无息,闷得像把自己隐形起来,他注意到了。
现在也是,回来还没有开过口。一迳沉默地陪他在书房办公。
"想一些事情。"
"想什么?"他问。
朝颜看他一眼,"没什么。"
须句怀敛目,放下公文。
一会儿,他眉毛忽扬。"你在想我忘了自己曾说过的话,是吗?"
不是。从她第一次见到了卜钰蕾,就不再相信那句话是认真的,她早没有了期待,她只是他忠诚的助手,如此而已。
虽然她的心不只如此。
"我在想,应该搬到离公司近一点的地方。"
"谁要搬家?"他瞅着她,面无表情。
"当然是我。"
"你休想。"平稳的音节没有一丝丝提高。
她停下动作,无奈地面对他。
"你不可能离开这儿的,朝颜。"
"可是——"
"你想的问题就是这个?"
她脸微偏,"我不想造成干扰。"
"干扰?"他低低一笑,"没有必要。"
没必要。他要她继续留在这,挤在他和卜钰蕾之间?她忍不住皱眉。"这样不好,别人也会说闲话的。"他应该顾虑。
"说什么闲话?"他明知故问。
"说……"她咬住嘴唇,倏地沉默下来。
总之不会太好听,他也知道。
但须句怀似乎真的不当一回事。"你以为钰蕾会在意?"
朝颜十分清楚卜钰蕾对须句怀的百依百顺及好性情,她就像松软的棉花,有弹性但没脾气,这些年待自己更像妹妹一般,她不会有意见的。
"她不会。"她坦白回答。
"那不就好了?"
但是我呢?朝颜自问。她有感觉,怎能安之若素她看着他们在这屋里卿卿我我?明白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一回事,她没那么麻木,她想要眼不见为净。
须句怀研究着朝颜表情的变化,突然朝她扬手。"过来。"
她起身,缓缓走向他。他修长的十指围上她的纤腰,让她坐到他腿上。
他轻印她柔软的嘴唇,看着她迷蒙的眼睛。"你不开心?"
"不。"
"你脸上的表情却不是这么说。"事实上她一脸失落,在他面前是不可能掩饰的他探到她脑后解开发夹,让过肩的长发披下,滑过她甜美的面庞,伴随一抹亲密的气息她拿回夹子。
"我只是……讶异。"
"因为我没有事先告诉你?"他撩勾着她乌黑的发丝,神思涣敛。"有什么好说的?钰蕾跟着我这么久,这是必然的结果,我总要给她一个交代。"理所当然,不是吗?
"你要在酒会中宣布?"
"当然,这是最合适的时机。"
她头一低,"我明白了。"
"钰蕾是个好女人。"
你爱她?她不敢问。
"我知道。"
"知道?知道我们有多登对?"他像是故意这么说。
"是的。"他盯着她,放在她腰上的手指拢紧,使得她更加贴近他。"看着我。"
她仰首,怔望向他。
"我等这一天等很久了。"说这话的同时,他竟着迷地凝睇她眸中波光。
一颗温热的水珠潦下,自朝颜唇角摘落。
它垂直砸在须句怀的手背,散了开,他有一秒钟的错愣。
"这是你的心情?"
朝颜迅速抹去泪痕,他捉住她的手,将她拉向自己,然后沿着她小巧的唇形游移、吻抚。这一次,他撬开她的唇瓣,深深侵入、交缠,他的舌头是温暖的,热融融的,带着安慰的意味。
而对他的吻,她总无能抗拒。
"酒会的筹备就交由你主办,我要见到最完美的酒会。"他附在她耳畔这么交代。
她的心情,他真的懂吗?
卜钰蕾和须句怀即将订婚的消息很快地传开,引起社交圈不小的骚动,大家兴致勃勃睁亮了眼、就等着他们正式宣布。
金童玉女,近水楼台。完成这一桩喜事,可以想像须句集团内部的向心力将更为紧密,也是美谈。
而这一阵子,卜钰蕾到总公司的次数也增加了。
原来她虽转任分公司经理,仍旧是这儿的熟面孔,有时述职,有时则为私事,总之公私都离不开须句怀,他是卜总监事的掌上明珠唯一的重心。
合该他们要有结果的,经营了八年,早已是粘腻相凿、密不可分的感情,她的死心塌地是应换得他的承诺。
卜钰蕾掩不住的春风满面,穿过接待室,轻快地敲了敲敞开的特助办公室门。
"朝颜!"
"蕾姐。"朝颜像平常一样和她打招呼,也明了她的目的。"对不起,总裁现在走不开。"
"嗯,我知道,我刚问过,怀在开会?"
"是的。"
卜钰蕾颔首,她今天一袭高雅的鹅黄套装,指甲上是香槟色的寇丹,显得成熟迷人,尤其她不掺骄横的贵气,总是予人可人大方的印象。
她美,朝颜亦若。真要相比,也许朝颜的清纯气息还略胜她三分,但她们两人却有一点极大的不同,那就是卜钰蕾是不给人距离感的,亲和得令每个人都喜欢,包括朝颜。反观她却像四周围了隔网一般,有一种被迫限制的疏离,完全全全就只是须句怀的"贴身",与同仁的共事十分和谐,却没有人敢自认与夏特助是"朋友"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