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辰。”思敏伸手抚模他脸上紧绷的线条。“我真的没事了。”她柔声的安慰着。
“我不能再失去你。我以为你知道。”他的身体有些发抖,一想起她在车祸中被撞的景象,就教他险些失去理智。“我真的无法再承受失去你的打击,你明白吗?”
“噢!我明白,我明白的。”她啜泣。“我们回家吧!你是开车来的吗?”
“不,我做计程车。”
思敏是被育辰抱着离开医院的,他们一坐进计程车,育辰就把她拉到自个儿的腿上。
“你是我的生命,真的失去不得啊!”他语带惊惶,显然还惊魂未定。他的眼光丝毫未曾离过她,双手抚模着她,仿佛要确定她仍好好地活在他眼前。
“我很好,真的。”她看到他眼中的泪光,她不禁再三保证道:“只是一些轻微的擦伤,没事的。”
“你可能严重受伤。”他沙哑的说。
“但是并没有呀!”
他把她拉近,整个脸埋入她的头发中。“不要再这样吓我了,再有一次,我不疯掉才怪。”
“我保证不会了。”
接下来的几天,育辰虽忙着工作,当仍不忘时时提醒思敏不要太过劳累。他强制规定她一天只能画六小时的画,并且三餐要正常,晚上则要准时十点上床睡觉。
星期五的早晨,有清新的空气和普照大地的阳光。思敏一早就跑到文芳的店里帮她填些报表。
育辰把大门打开,让空气流通些,然后埋首于电脑前工作。他瞪着荧光幕思考着,要在这么远的地方处理公事着实有些棘手。目前一些重担都落在文修身上,虽然他没有向育辰抱怨过,但育辰自知这对文修实在有欠公平。
如果他确信思敏肯跟他回台北,他今天一定会立刻动身的。但是……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按了几个键。他想,该是让思敏有个抉择的时候了。
此时,电话声响起。育辰起身去接听。
是他妹妹育莎打来的。
“育莎,你怎会知道这个电话?”
“我问文修的。哥,爸出事了。”
“什么?!”
饼了二十分钟之后,育辰在文芳的杂货店停下车子,连车子都没熄火,他便飞快地冲进店里。
思敏正在柜台工作。当育辰冲进来后,她抬起头讶异看到神情紧张的他。
“育辰,你怎么来了?”
“我必须回台北,我已经替你打包好够几天穿的衣服。如果还缺什么的话,到了那里再买。”
她靠在椅背上。“我能不能知道为什么我要去台北?”
“育莎打电话来说,我父亲心脏病发作,已经送到医院了。”
思敏的身体猛然往前一倾。“那他现在还好吧?”担忧之情溢于言表。虽然她不是很欣赏育辰父亲平时的作风,但他毕竟是她心爱男人的父亲。
“育莎也不知道。她只说他心脏病发作,正在加护病房急救。走吧!思敏,如果我们现在立刻出发,中午之前就可以到达了。”
“育辰……”她迟疑了一会儿,寻找适当的字眼。“你的家人这时候正需要你,他们不会喜欢有个陌生人闯进去的。”
“你得和我一起去。”他坚决的说。“你若不走,我也不走。”
“就算我去,也只是无用武之地,对你家人没啥帮助的。”
他绕过桌子走到她身边。“思敏,你不走,我也不走。”他仍是那句话。
“育辰,好好想一想。你的家人本就反对你来这里,而且是我才让你放着台北的事不管跑来这的。你想想,我这时候出现在他们面前,不是自找苦吃吗?更何况,他们这时候也不希望有别的麻烦发生。”
“我们不能再分开了。你是我生命不可或缺的人,我的家人最好尽早接受这项事实。”
“我还有工作要做。”她找到别的借口。
“前天你才告诉我,这次的展览你几乎都已准备就绪了,所以应该可以暂时放下你的工作。”
她再度试着说服他:“我阿姨的店里怎么办,我还得帮忙她啊!否则她忙不过来。”
“我可以的,而且该忙的也都忙完了。”文芳在走道上发言。
思敏看看育辰,又看看文芳,再把视线停在育辰身上。
看到她犹豫不决的模样,育辰再次坚定的说:“思敏,如果你不走的话,我也绝对不会走的。”
“育辰,”她试着让自己的理由听起来很合理。“你非走不可。你父亲有生命危险,他需要你。”
他一脸严肃的表情。“那我的需要呢?思敏,你考虑到我没?我需要你和我一道去。”
思敏陷入两难。她是很想照他的话去做,和他一道走,但是她也不愿意在这节骨眼和他家人碰面。她再看看文芳,希望她给一点意见;后者只是一再点头示意她去。
“好吧!”思敏终于下了决定。“我跟你去台北一趟。”
第七章
育辰的保时捷跑车充分发挥性能,风驰电掣地在公路上奔驰。
他们一路无言。事实上,思敏认为在这种时候和他的家人碰面,并不适当。现在的她只能听天由命的接受育辰的安排。
育辰察觉到思敏逐渐紧张的心思。
“你看起来活像要上战场一样。这跟你曾遭遇车祸比起来,实在是小意思。当医师告诉你,你以后不能再走路了,你不是勇敢地抗拒吗?而且你也办到了,不是吗?你的父母对你过度的怜悯不也是几乎使你窒息吗?还有我初次在你门前出现时,那些场面你不是都撑过来了吗?还怕什么?”
“看样子,你倒从我阿姨那儿听了不少事嘛!版诉你,不要太相信她的话,我可没那么坚强,而且她显然把我情绪失控和愤世嫉俗、怨天尤人的那段情节给漏掉了。”她苦涩道。
“不,她可没漏掉。我真希望那时候能在你身旁。”他庄严的说。
“不,你不必。”她带着谦虚的笑容。“我并不是一个爱炫耀的人,我那时候像个小太妹一样。当那时医生告诉我,我以后没有办法走路时,我破口大骂,不仅能想的脏话全都月兑口而出,甚至自己还发明了脏话。”
“很明显,你那些咒骂发挥了作用了。你现在又能走路了。”他还想知道更多。“我想光是咒骂也还不够吧,告诉我那些经过。”
“为什么?”
“因为我想知道一些关于你的事。”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石膏拆掉以后,左腿的筋肉受损严重,治疗没有明显效果。我又不肯接受医生的宣判,所以我就证明给他们看喽。”
“你怎么办到的?”
“每天晚上,我试着自己下床走路。我不断的练习,直到累得满身大汗才放弃。就这样,日复一日,我千遍一律的把脚放到地上,我蹒跚地走到门口。”她顿了一下,又继续说:“后来一位来查房的护士发现我靠在门边,被我吓得目瞪口呆。第二天,我就由吃药改为做复健,每天在两条横杠中间练习走路。动了最后一次矫正手术后,阿姨就把我带到她那儿去疗养了。”
育辰知道她还有很多事情没说,譬如说她在面临痛苦和沮丧时内心的煎熬是如何度过的。他多么希望当时自己应该在她身边帮她面对这些挑战,但是现在已经无法改变事实了,他能做的,就是在未来的日子里好好地爱她。
到了医院加护病房的家属等待处。思敏看到育莎旁边坐着的人竟是文修,心中着实吃了一惊。育辰的另一个妹妹和她老公一脸无聊地翻着杂志。而在他们旁边有一个年纪稍长的女人──那应该就是育辰的母亲吧,思敏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