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错误仍在,无声无息的指控他这个罪人。
“够了!不要再怪罪自己,你已经用自己的方式赎罪,够了!真的。”她的泪为他而落,抑止不住。
她的啜泣声传至他耳里,那伤心的模样,仿佛就像是替这么多年来,未曾落泪过的他狠狠哭上一回。“或许,我的泪放在你眼中。”
这些年来,那些几度要夺眶而出的泪水被硬生生忍住,悲伤哀愁曾在某一天独自醒来的夜里盘旋在胸口,他的心飘零了太久,没有一处港口能暂且停泊,直至现在,他开始有了一个依靠。
闭上眼,古奎震拥着她站在暗巷里,喉头硬咽起来,一股热气窜至鼻腔,已经有好久、好久,没有人为他伤心落泪了。
☆www.4yt.net☆☆www.4yt.net☆☆www.4yt.net☆
迸奎震绷紧身子,压低嗓音在她耳边低喃:“快走!”
毕颜猛然抬头,落入视线理的,是埋伏在暗巷两旁屋檐上,数十道背光的黑影。“震……”
“别说话,快走。”松开拥抱她的手,他轻轻推开她。
“我……”
他知道她想拒绝,却不给她机会。“我没有办法失去你。”拉着她的手,他不着痕迹将她带往巷口。
她的手在那一瞬间将他握得很紧,仿佛不这么做,就会失去他。“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该来的总是会来,我逃不了。”他按在刀柄上的手,随时准备在第一时间内结束敌人的性命。“和你无关的,就不该被牵扯上。”
“我不想一个人。”紧握住他的手,毕颜不愿轻言放开。
她的不甘愿,古奎震看进眼底,“你不会,我也不会,这只是权宜之计,并非永久。”他手一揽,将她纳入怀里。“相信我,你要相信我。”
咬住唇瓣强忍泪水,她点点头,“我不哭,因为我相信你。”
她的话敲进他心底,他很怕在不留心间,让她再度遭到波及受到伤害,他已经没有勇气见她再遇上什么危险,那很可能会将她永远带离开他身边。
他受不了!那太残酷了,她是这世上唯一让他牵挂不舍的人,一旦失去后,他不浇得自己的世界会如何崩裂,他好怕!脑袋里胡乱塞满许多念头,揪得他一颗心快失去冷静。
“还记得咱们看烟火的桥头吗?”
“我记得。”
“那好,就到那里等我。”他将她搂得很紧,无声泄漏出他万分舍不得的情绪。“我手一松,你就不要再回头。”
将她拉至巷口,他显得小心翼翼,就怕一个不小心,出乱子让她陷入绝境里。他没有本钱失去她,更害泊失去她的滋味。
他的世界已经开始为她而运转,找不到其他能够替代的。
“你知道我会等你的!”放慢脚步,毕颜两眼定定的看着他。
迸奎震的表情略显迟疑,停下所有动作,只是无言的望着她。“你知道的,是不是?”他没有任何反应,毕颜不死心的再问一声。
他仅是笑了笑,没有任何回覆。
但他的笑,却给她一种心肺彻底冻寒的感觉。“我需要你回答我。”她还记得母亲曾对她说,当年父亲离去时也是给她一朵微笑,什么也不说。
而当年一别后,他们就没有见过面,她怕,怕他也会这样对待她。
迸奎震微微一笑,浚容上有抹淡得让她无法察觉到的不舍。“走吧。”他手一提,将她推出巷口,企图让拥挤的人潮掩没她的踪影。
然后,他没有任何犹豫,迅速抽刀斩断缠绕在两人小指上的红缎带,那双墨黑色的眼眸,见不到一丝迟疑。
她几乎可以听见那把大刀在他手里欲将夜风划分为二的冷冽省响,极其细微,但传入她耳里却是格外响亮。隐约中,她见到彼此的情缘在那把刀的挥舞下,被斩成两截,断得一干二净。
这红带只能拆解开来,不能截断。要不,系在两端的人会被拆散。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条牵引彼此的红缎带被他给斩断,在一瞬间里,她的泪水差点夺眶而出。在他那双眼里,她见不到半分迟疑,他的当机立断让她觉得很心寒。
没来由的,她感到害怕。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自己视线范围里,古奎震纠结的眉才微微舒缓。
他知道她一定会等他,他知道自己不在身边会让她感到寂寞,他知道自己已经习惯手里另一个温度,他知道……太多大多的知道,让他明白自己没有勇气让她陪着他出生入死。
她太年轻,还有很多美好的事物等着去体验,而不是和他在生死边缘徘徊,想到这里,他的眼里浮现一抹怅然。
细碎的脚步声,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心口猛然一个揪紧,他见到屋檐上有道黑影往她离去的方向追去,古奎震气一提,扬脚朝那人射去一块碎石,不偏不倚地射穿他的胸膛。
只听见一声低哑的闷哼,一道身影从屋檐上跌落地面,一块将瓦片给卷下,发出砰的声响。
迸奎震仰高头,冷声道:“不要拖延我的时间。”
斑挂天际的月亮,洒落一地银白色的光芒,却仍然掩不住冰冷的本质。
幽暗之中,胜负就快分晓。
☆www.4yt.net☆☆www.4yt.net☆☆www.4yt.net☆
“别动!”亮白的大刀搁在对方颈项上,古奎震的话显得冷酷无情。“要不,咱们来试试是你的命比较硬,还是我手上的刀比较利。”
“年轻人,你太冲动。”年迈的声音响起,掩不住语调里满满的笑意。
“而你,太不知死活。”他手一紧,只要再施力半分他便能将那颗头给砍下。“把手放在我看得到的地方,快点!
那人依言举高双手,“我没有恶意。”
“天晓得!”古奎震冷哼一声,按在对方脖子上的刀刃未松懈半分。“站起来,离她远一点。
瞥了眼昏厥倒地的人,他迟迟未站起身。“她昏倒了。”
“我知道!”古奎震低吼,他又不是瞎了眼没看见!
缓缓站起身子,满布皱纹的脸庞写满风霜,即便脖子上架了把刀,老人仍旧微笑着并不慌张。“不识得我了?”
迸奎震俊容微微一征,满是讶异。“怎么是你?”那日为她疗伤的大夫,为何从偏僻城镇来到繁华的京城?
老人浅浅一笑,“我以为分别的日子,长得让你足以将我忘得一干二净。”
迸奎震薄唇一抿,身子明显一僵。
“很巧,你说是不是?”搁在颈项上的大刀尚未收回,老人朝他示意着。
手一撤,古奎震将刀收回,然后弯检视倒卧在地的女人,焦急的唤道:“西毕颜?毕颜?”
老人长叹一声,“没有用的。”
“为什么会这样?出门时她还神采奕奕的,怎么……”
“转眼间却昏迷不醒?”老人接口道,没有像他一样慌乱的神色。
“毕颜?”他拍拍她的脸颊。
老人指着她脚边不远处,一块跌落在地沽上尘土、染满血渍的绢帕。“看见那条帕子吗?或许那就是导致她昏迷的主因。”
艳红瑰丽的色彩,骇得古奎震浑身颤抖,他几乎不敢相信那条帕子是她的。
“御……御医说她的病已经……已经逐渐好转……”伸出手,他将那条帕子拾起,上头染成一片让人怵目惊心的血色。
“也许,她不想让你太担心。”那张清丽娟秀的脸庞,有着一般人见不到的强韧与勇敢。“照这模样看来,寒毒已经侵入她的心肺了。”
听见他说得如此肯定,古奎震不愿相信。“你胡说!”他低吼,驳斥老人的话,眼神里写满恨念。“我不准你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