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只要结了婚、有了孩子,就等于获得齐田集团的继承权。
“少爷!不好了!”
忽的楼下传来惊恐的声音,佣人脸色苍白的冲了上来,浑身不自觉的发着抖。
“怎么了吗?”齐锦瑟紧皱着眉头,他已经够烦了,最好别再多一些五四三的事。
“夫人!杜鹃夫人她……”佣人忽然喊出杜鹃的名字,“早产……夫人她早产了!在喜洋洋医院……她一直出血……”
瞬间,他的脑子里只剩下杜鹃骄傲的神情。
那凶巴巴的眼神,那傲然的笑容,双颊带着一点若有似无的娇羞,只冲着他笑的那个神情。
他顾不得一切的冲了出去,翻倒了椅子、撞到了佣人,只顾着往前冲。
杜鹃!
好痛……啊……!为什么会痛成这样?
杜鹃在床上扭动着,全身冒汗,双手紧揪着床单……她不是没看过待产的女人,但是有没有这么痛啊?更别说她才八个月耶!
“啊啊啊——”她痛得尖叫……惨叫起来,用力槌着床铺,“不管哪个谁!都给我滚过来!”
“杜医生,”巧巧立刻来到眼前,“你忍着点,陈医生会帮你做检查。”
“陈……叫他滚!我不需要他!”杜鹃完全忍不住痛,“随便哪个医生都可以,就是不要他。”
痛死人了!好像千万支针全刺在身上……不对,是千把刀往她身上刺,还顺便转一圈剜个碗大般的伤口。
“杜鹃,你别任性,为什么搞到现在才来!”陈一诚焦急不已,推着病床往检查室去。
今天他值日班,突然接到杜鹃母亲的电话,语无伦次的说杜鹃一直出血,他才赶紧叫救护车去载杜鹃过来,杜母此刻赶去办手续。
“锦瑟……齐锦瑟!”杜鹃痛得不省人事,不停地喃喃自语,“锦瑟……叫锦瑟来!”
“我已经打电话给他了。”陈一诚手忙脚乱的安抚她,他看得出来,杜鹃的情况不仅仅是早产那么简单而已,虽然破水会疼痛,但是她疼得太夸张了。
他也没想到消失三个月的杜鹃,再出现时会是这个样子。
她瘦得夸张了,顶着一个大肚子,人却从当初看起来还要瘦,精神一点都不好,而且面白如纸,根本不像个准妈妈的模样。
三个月前,由爱生恨的他跟高华茹合作,原本只是想要报复杜鹃,让她饱受流言与丈夫的不信任所苦而已,那天亲吻肚皮的戏码,也只是想让医护人员瞧见,以便制造流言罢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齐锦瑟那天会在下午时分出现,还适巧的见到那一幕。
一开始他是欣喜若狂的,大呼过瘾,认为那是杜鹃攀龙附贵的报应!但随着她火速离职、传闻他们夫妻大吵,紧接着齐锦瑟与杜鹃母亲来医院找人的情形陆续发生,他才惊觉状况不妙。
巧巧三番两次私下出言威协他,说杜鹃有个三长两短都要怪他!她口风紧,那天的事情一个字都没泄漏出去,医院同事们都不知道夫妻大吵是因他而起,但亲眼撞见的齐锦瑟极可能因此误以为杜鹃月复中的孩子是他的。
齐锦瑟没找他问过,他也不可能主动说些什么,到后来他只担心杜鹃的下落,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就这样平空消失?
他了解她的个性,她有可能做到这么绝,连自己的母亲都不知道下落,就算她是医生,但也是孕妇啊,所有事能全都自己打理吗?
而今,她躺在他面前凄厉的惨加着,他便了解到,伤害杜鹃并不会使他快乐!所以他打了电话给齐家,让齐锦瑟知道杜鹃人在这里,正为他们的孩子受苦。
“胎盘早期剥离。”陈一诚看着电脑荧幕,脸色不由得转青。
“什么鬼……”杜鹃还是听见了,“该死!我为什么会胎盘早期剥离!”
那是产科并发症最危险的状况之一,发生机率并不高,她怎么会这么幸运啊!
“别说话了,马上得进行手术。”陈一诚当机立断,这病症的危险性太高,能活下任何一个都是运气。
“找锦瑟……我要找锦瑟……”杜鹃禁不住的哭了起来,“该死的齐锦瑟……我那个混帐丈夫!”
齐锦瑟刚好仓皇奔至门口,他对上陈一诚的双眼,然后听见惨叫声。
他走到了病床边,杜鹃痛到无法睁眼瞧他,她只顾着咬棉被,一个人承受极大的痛楚。
“杜鹃……”他揪心的低声开口。
杜鹃颤了一子,仿佛听见了一直期盼的声音,缓缓的睁开双眸,就瞧见她朝思暮想却又恨之入骨的男人。
“你来干么?”她嘴硬。
“别哭……天哪,你别哭!”齐锦瑟没看过杜鹃这么痛苦的泪水,“我知道很痛,为什么会这样?”
“你来做什么?关心谁?”她连抬手打人的力气都没有了,痛梦又一阵袭来,她痛得翻过身去,“啊啊——该死的!天杀的!”
“她是胎盘早期剥离,不立刻开刀会有生命危险。”陈一诚立刻上前一步,跟齐锦瑟做解释,“我必须先提醒你,这手术风险性非常高,必要时只能救一个。”
“救杜鹃。”齐锦瑟几乎不假思索的回答。
“救……救孩子!”杜鹃伸长了手,拉住齐锦瑟的衣角,“干么不救孩子?就算不是你的孩子,也是条生命。”
“你也是条生命!”齐锦瑟反握住她的手,“你还活着,我们就可以再生几百个孩子……我不能没有你,求求你杜鹃,你一定要活下来!”
是吗?杜鹃看着她此生挚爱,分开后她才明了自己到底有多爱齐锦瑟,那些宠溺让她上了天,一旦失去时才知道有多痛!
她爱到食不下咽、夜不成眠,一个人睡在双人床上,独享着冰冷与寂寞;她想念齐锦瑟的拥抱,他的胸膛、他的臂弯,他搂着她一起看报的时候、他有些笨拙却小心翼翼折衣服的时候。
不管多晚都飞奔回家的他、再忙中午也抽空回家吃饭的他……可是一想到这一切都是假象,她只是被拿来当获得家产的工具时,她就更加的痛苦与怨恨。
所以她根本吃不下,明知道这样对身体不好,她却无法逼自己正常进食。
“没有我应该也可以吧?”她忽然哀戚的瞧着他,“你可以再找一个更好的老婆,她温柔、娴熟、什么都会,又很能干……这样就完美了……你有事业、有美娇娘……”
她再度一阵抽搐,这次痛得紧抓住齐锦瑟,扭得他衣服都快破了。
“我们必须进手术室了!”陈一诚催促着,开始移动病床。
与天争命的工作分秒必争,齐锦瑟跟着奔跑的病床移动,紧紧握住杜鹃的手。
“杜鹃,你看着我!”齐锦瑟手忙脚乱的拿出一张纸,贴在杜鹃面前,“我放弃继承齐田集团了,这是财产自愿放弃书!”
什么?!杜鹃忽的瞪大双眼,瞧着眼前的放弃书,她只能大略看见关键字,然后下面是律师的签名、齐锦瑟的签名……
“我娶你是因为我不能没有你,不是为了老爸的产业。”他扣住她的手指头,眼泪竟应声而落,“失去你,我要齐田集团做什么?我的人生不再完美,再多的钱也没有用了。”
杜鹃痛得颤抖着,泪水跟着扑籁籁落下,她紧皱着眉头,对这一切感到不可思议。
“我很抱歉没跟你说明这件事情,但我是因为想跟你走一辈子才娶你的,无关家产,也无关这个孩子。”眼看着手术室在面前,齐锦瑟不由得向后看了陈一诚一眼,“不管这孩子是谁的,他在你肚子里,就是你的孩子——也是我齐锦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