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对她的凌翊皇,完没瞧见她被热茶烫伤的这一幕,妒火狂烧的更是蒙蔽了他的心,完全没注意到黎沁苦忍着烫伤的灼辣、抽痛而变得苍白的小脸。他只记得裴欣韵昨晚到他房里所说的话。亏他这么信任她、全心全意地爱着她,但她却无法忘掉那个死去的人!
“这么快就不想和我说话了?该不会是夜里和那死去的人讲了一晚的情话,所以现在没力气和我讲话了!”现在的凌翊皇就像只受伤的野兽,狂肆咆哮。“你们在梦中都聊些什么?是在回忆你们过去的那段情,还是在嘲笑我这个大傻瓜?”
黎沁越听心越惊,惶恐之际还嗅出他话中一丝不对劲。她拖着烫伤的小腿,强忍着决堤的泪水,坚强地走到他面前,执意问个清楚。
“凌翊皇,你在胡说些什么?!”
“凌翊帆!”凌翊皇终于再也忍受不了这怒焰,当着她的面吼出来。
“想必这个名字你不陌生吧?那个让你牵牵念念的男人,那个你初恋的男人,那个如今躺在冷冰冰地底下的男人,更是为了他、不惜献出自己童贞,只为了拯救他那个堕落的弟弟的男人!”凌翊皇低头对准她的眼,一字一句像无情的刀子凌迟着她,却也折磨着自己。
黎沁被他步步逼退,听见他鄙夷地羞辱她,她气愤地高扬起手,狠狠地打他一巴掌。
“啪!”清脆的声音,顺利地阻止他继续要出口的恶毒话语,却也硬生生地划破两人甜蜜的关系。
脸颊传来的阵阵灼热感,提醒凌翊皇另一件事。他从口袋掏出一张支票,用力地将它甩到黎沁脸上。
“这是你之前‘买我’的代价,如今,我连本带利还给你!从现在开始,你不必再这么辛苦地维持这场交易!”
“交易?对你而言,我付出的感情只是场交易?”黎沁喃喃低语,抬起头来,看着他脸上清晰可见的鲜红印子,黎沁第一次不觉得愧疚,她也不记得脚上的烫伤,只要求他的一句话。“凌翊皇,你清楚你现在说了什么话吗?你知道吗?”
黎沁渴望地看着他,心里多希望他有可能是醉了,醉得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那他现在说的话,就不是故意要来伤害她的,那她就还可以找借口原谅他——
偏凌翊皇无情地打碎了她的幻想,虽然他也宁愿这是一场恶梦,梦醒了,他还可以嗤笑是自己无聊;但这是事实,冷冰冰、残酷的事实!
“我现在再清醒也不过了,我非常清楚自己说了哪些话。反倒是你,在我们的时候,你可以清楚地分辨出,在你身上的那个男人是我,而不是别人吗?”
这一秒,黎沁终于体会到,为什么会有人想杀人了,因为她现在体内所有血液,正叫嚣着要将这男人给杀掉,好让他该死的嘴能阖上!
凌翊皇不理会她凶狠的眼神,继续用话来伤害彼此。他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轻笑地说:“到今天我终于想通了,为什么你肯在我们认识的短短几天里,就把自己献给我。”
如今的黎沁已经不想再解释什么,所以她顺着他的话,“哦……为什么?”
“因为你爱的人是凌翊帆,早在几年前就想和他在一起,不过他死了,所以你只好没鱼虾也好地找上我,想从我身上找到凌翊帆的影子,对不对?”凌翊皇一鼓作气地将心中所有疑虑说出,不过他也后悔极了。
看到她憔悴、受伤的模样,凌翊皇心也一阵阵地揪紧,虽然说了这么多无情的话,他心里还是爱她的,他终究还是舍不得伤害她啊!他犹豫地伸出手,似乎想弥补些什么……
看到他的手,黎沁马上闪到一边,仿佛那是毒蛇猛兽般避之惟恐不及,当然这样的举动,又让凌翊皇刚消散的怒火再度燃起。
“哈……”黎沁仰头大笑,接着正眼看他,“你真聪明,居然比我还了解我自己。没错,你说得对极了,我的确把你当成了他……”
原本她是想照着他刚才的脚本,一字一句地扔回去,但她只说了一句,就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她不要这样糟蹋自己!
再多再深的爱,也禁不起这样的摧残。这一刻,金沁的心完全死了,她就像个毫无生命的布女圭女圭,脸上毫无光采。
她认了……人家都这样说了,她还能不认吗?一个自己爱得毫无保留、爱得义无反顾的人,却将自己付出的真心,扔到地上,用力践踏。
她何苦爱得这么委屈?爱得这么没有尊严?
“你走吧!我们好聚好散。”有气无力地说完这句话,黎沁就像幽灵般飘回房里,再也不去看,再也不去想——
第八章
“你为什么不否认?为什么不说你是爱我的?为什么……”一声声痛彻心扉的呐喊,伴随着玻璃制品碎成片片的声音,在屋内响起。凌翊皇就像只疯狂的狮子,暴怒不已,看着墙上顺流而下的暗红液体,那仿佛是他心里流的血,同时也是他的泪。
“哼!我怎么会爱上你?真是天大的笑话!”凌翊皇指着空气中的某一点大吼大叫,似乎黎沁正站在那里看着他。
他摇摇摆摆地挥着手,想将眼前折磨人的影像给挥掉。接着他得意地笑了,笑得好用力、好用力,笑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等着瞧,明天、明天……我就把你黎沁忘得一干二净,就不信我凌栩皇没有你不行!”
他无力地跌坐到地板上,脸上又是泪痕、又是狂笑,整个人呈现疯狂状态。
也许是累了,他不再大喊大叫,不过嘴巴仍然不停地喃喃自语。
“为什么你爱的人是他?为什么?!为什么你爱的人是他?”
突然他站了起来,对着周围的空气咆哮:“凌翊帆,你这个恶魔,你既然死了,为什么还要来干扰我的生活?难道我就注定一辈子都要活在你的阴影下吗?”
他拿起手中酒瓶狠狠地灌了一口,失心丧志地埋怨起上天。“老天爷,这样公平吗?公平吗……”
这就是凌翊皇现在过的生活,从黎沁家出来的那天开始,他没有回家,终日躲在旅馆内,房间的窗户不开、窗帘不拉,永道都是黑漆漆一片,空气中始终弥漫着一股酒臭味和酸味,久久不散。
他不去上班,不和任何人联络,也不吃任何东西,除了喝酒还是喝酒。喝了酒,他又开始摔东西,嘴里永远嚷着这些无法得到答案的话。
他不准旅馆人员进到他房里,自己也足不出户,再加上喝醉酒后大吵大闹、乱摔东西的行径,让住在他附近的房客都抱怨连连,旅馆方面也对此伤透脑筋,但又无计可施,只能祈祷众神让这个大瘟神早日离开。
也许他们的祈祷众神听到了吧,三天后,有一个人出现在这家旅馆内,他就是凌修文。
凌翊皇连着几天没回家,凌修文一开始,还以为他是和黎沁两人度假去了,不过却越来越起疑,毕竟他和黎沁都不是不负责任的人,没道理一声不响地就逍遥去。
后来他打电话去黎沁家,一间之下才知道,他早已离开,却不知去向。
他在电话这头急得发慌,那一头黎沁的反应更怪,不但不闻不问,还冷冰冰地说了一些分手、不相欠,诸如此类莫名其妙的话。这时他才知道,原来是小俩口闹别扭,凌翊皇大概躲到哪里去了吧!他原以为让凌翊皇去散散心、自己想通了就妤,不料日子一天拖过。天,也不见他打电话回来报个平安,人就像凭空消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