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菁菁,你别这样。”邱筱琳和谢嘉仪连忙拉住她,阻止她继续说出什么伤人的话来。谁都不希望发生这种事,尤其是深爱季心语的齐霈文。
“霈文……”心疼儿子的齐母想上前安慰,却被丈夫拦住。他摇摇头,示意她让儿子静一静,毕竟现在躺在手术床上的是他最爱的女人。
他们只能向神明祈祷,希望季心语和未出世的孩子都能平安无恙,否则他们该如何向人在国外洽商的亲家公交代?
一个小时、二个小时……时间无声地煎熬着在场的每个人,齐霈文除了沉默,他还是一句话也没有。
终于,手术室的大门打开,宋以恩走了出来。
“怎么了?心语怎么了?”齐霈文立即冲上前去,焦急地拉住他。他不愿去看他手术衣上沾满的斑斑血迹,只想赶快听到季心语的最新消息。
“霈文,我希望你最好有心理准备。”宋以恩脸色严肃地看着他。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齐霈文暴跳加雷,揪紧他的衣领,“你不是保证过你可以救活她的吗?”
宋以恩忍受他的坏脾气,捺着性子说:“相信我,我真的尽我的全力去救她了,只是情况实在太不乐观了。”
深深地看了他好一会儿,齐霈文才松开他的衣领,如斗败的公鸡般颓丧着脸,哽咽地说:“不乐观……你说吧,我可以承受的。”
即使再不忍心,宋以恩还是诚实地回答:“由于心语流血不止,为了保住她的生命,我们只好将孩子舍弃……”
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齐父和齐母两人相拥痛哭,用眼泪来哀悼他们未出世的孙子;而其他人也难过地掉下眼泪,顿时手术房外的长廊一片哀戚。
“这……”齐霈文自责的想举起枪,赏给自己一颗子弹。
都是他害的,要不是他,心语不会受人挟持,不会受伤,现在更不会无助地躺在里面,生死未卜!要不是他,他的孩子也不会这么早离开,都是他害的,都是他!他颓丧地将脸埋进掌中,咸涩的泪水从他指缝间滴落。
脑海里停留着季心语守护孩子、哭求他保护孩子的画面,如今孩子没有了,他该如何向她解释?
“霈文,我对不起你。”宋以恩愧疚地看着他。
“不,这不怪你,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齐霈文拉着他的手,寻求他的帮助。“以恩,你说她会原谅我吗?她会原谅我吗?”
这个问题连神都无法回答,更何况是他!宋以恩默默地握着他的手,无法说些什么。
第八章
尖锐的疼痛在季心语的身体内流窜着,让她不断地发出痛苦的申吟。
好痛好痛,从下月复传来的阵阵痛楚像无数把灼热的尖针戳刺着她,割挖着她的血肉;她疼得几乎想要死去,却又无法摆月兑这种痛苦,只能绝望地低呜。
她感觉到鲜血一点一滴地从她体内流出,隐约知道她最宝贝的孩子就要离开。不,她不能失去他!
霈文,霈文呢?他不是答应要保护她和孩子的吗?他到哪儿去了?她在脑海中拼命地喊着齐霈文,喉咙却可悲的发不出一点声音。
“心语,心语——”焦虑的声音穿过昏沉的迷雾,一声一声地叫唤她。遥远而且模糊,让她无法分辨是谁在叫她。
她无法分心去想这个声音是谁,因为她的孩子快要不见了,她不要!她要挽救!抱住小肮申吟,两行清泪缓缓流下苍白的脸颊。
***
当所有人在医生宣布季心语手术成功、月兑离险境之后,就已经离开。他们仍然挂念她的病情,但加护病房内只允许一位家人进去探望,而这个人选非齐霈文莫属。
撇开他是季心语的丈夫不说,光是他在手术房外懊悔、自责、深情凝望的神情,在场的每个人都不忍对他再语多苛责,因为大家相信如果可以,他宁愿牺牲自己性命,也不会让季心语躺在里面。
病床上,手术后的季心语还没有清醒,苍白的脸上眉头紧蹙着,似乎十分痛苦。
“她到底还要多久才会醒来?”齐霈文握紧她的小手,怜惜的眼光一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她。
她太傻了!为什么要替他挡这一枪,即使没穿防弹衣,子弹打进他的身体,他也未必会死,枪林弹雨的场面他见多了,而她——
身为他的好友兼季心语的主治医生,宋以恩把手放在他肩膀,安慰他,“她已经平安地度过危险期,最慢再过几个小时就会清醒。”
“可是为什么她看起来那么痛苦?”齐霈文看着她无助脆弱地躺在病床上,纤细的手上还插着针头,他忍受不了这漫无止尽的等待,这比直接杀了他还难熬。
宋以恩沉默无言,无法回答,他静静地离开病房,留给他们独处的空间。
就在他离去不久。
“霈文……”季心语发出模糊的申吟,她困难地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一脸憔悴、眼里满血丝的丈夫坐在床边。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齐霈文欣喜若狂地跳起来,不知道自己竟流下欣喜的泪水。他轻捧着她的脸庞,仿佛她是易碎的水晶女圭女圭,一碰就会破。
季心语想起身擦掉他脸上的泪水,然而从月复部传来的刺痛阻止了她,“好痛!”
“躺着,别起来!”齐霈文心疼地连忙按住她的身子,轻声安抚她,“你受到了枪伤,记得吗?”
枪伤?季心语这才忆起她在昏厥前发生的一切,想起程灿晃想对他开枪,而她奔过去挡了那一枪——
“你有受伤吗?”小手慌乱地搜寻着他身上是否有伤口。
“没事,我没事。”齐霈文微笑地抓住她忙碌的小手,心里通过一股暖流。她自己都受伤了,居然还要分心担忧他的安危!
“那就好、那就好。”听完他的话,季心语安心地放软身子,突然她像想起了什么事,又迅速起身。
她看着自己平坦的肚子,不敢相信地低喊:“宝宝怎么了?”她焦急地拉过他的手,盯着他的眼睛不放,“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心语,你别激动,宝宝、宝宝……”齐霈文神色复杂地低下头,躲避她的注视。
看到他闪避的表情,季心语心里倏地不安起来。她扯——手臂上的针头!想下床去找医生,不过在她脚还没碰到地之前,齐霈文又将她压回床上。
“放开我,如果你不想说,我可以自己去找医生问。”季心语铁了心地不肯妥协。
齐霈文注视了她几秒钟,最后决定告诉她这残酷的事实。他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地向她解释——
“子弹从你的左月复部穿过去,造成你大量失血,医生说为了保全你的性命,所以……”他犹豫了,不知道该不该将孩子已经没有的事实告诉她。
“所以你让我活着,牺牲了孩子!”季心语淌着泪,痛苦地呐喊出他未说出的话。虽然他不说,但他的表情早已说明一切,而且这个孩子与她血脉相连了三个多月,她比谁都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心语别难过,我们还年轻,以后还可以有孩子的。”如今他只能这样安慰她也安慰自己,否则她会崩溃的。
闻言,季心语倏地抬起头,惊恐地看着他,仿佛他说了什么十恶不赦的话。她用哭得沙哑的声音指控,“你怎能这么说!我从不知道你竟会是如此狠心的人!好歹他是你的孩子呀!”
“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只要你活着!”齐霈文抱住她,颤抖地大喊。
“你要我活着?”
孰料季心语抖着身体,一阵轻笑,脸上的泪却从未间断。看得齐霈文胆颤心惊,而她接下来说的话更是让他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