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你砍掉我的腿好了!”殷弧波终是咆哮出来,要是手里有把剑,铁定现在就一刀劈死她。
“歇,你大吼了。”居月扬高手上的金针,准备又要扎下去。
殷孤波急著月兑口说道:“我天生讲话比较大声!”天杀的,这女人是妖魔吗?
“是这样啊!”她默默收回手,给足了殷孤波面子。“配合点,咱们相处也愉快,一个时辰说长不长,忍耐一下很快就过去了。”
“我伤重你不给汤药,就只喂我井水喝?”他想不透这是什么鬼医术?
“这是百寿井的水,只治病人膏盲、性命垂危的笃疾患者。其他人喝了,也不过是普通平凡的水。”
殷孤波皱起眉头。“它为何会在秋平医堂里?”
她抿嘴一笑,没有开口,脸上的表情显得很神秘。
“你可曾听过不老泉?”他试探性的问,说不定那口百寿井有可能与不老泉有所关连。
“已经很少听人讲起这个传说了。”他的出现,勾起居月很久以前的回忆。那段回忆,有她最珍贵的过去。
“你知道?”殷孤波眯起眼,不晓得该喜该悲。总觉得这一切来得太过巧合,还是说,他注定该遇到她?
“小时候听长辈们说过。”居月轻描淡写的带过,打算起身离去,却被殷孤波一把捉住。
“谁说的?”他炯炯有神的双眼直看著她,希望能从她的话中得出一些端倪。
“我父母。”居月皱起秀眉,不晓得他的问话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事?
可否让我问问令尊、令堂?若是有人冒见到不老泉,或是与它有所关连,那么他就绝对不可以放弃。
“死了。”居月冷淡地回应,殷孤波始料未及听到的会是这个回答,他握著她的手明显一紧。
“关于不老泉,你还记得令尊当初跟你谈过些什么?”
“对于那口泉,你又知道多少?”居月反问,他这个外地人一到镇里就杀气极重,还身受重伤倒在秋平医堂中,醒来却对自己追问起不老泉的事,这其中究竟有何关连?
“我要那口不老泉。”
“这里只有百寿井,没有不老泉。”
“你可知不老泉会生子泉?”殷孤波仔细地瞅著居月,想抓住她脸上细微的变化。“这事令尊是否曾说过?”
“我想,那应该只是后人加油添醋的传说罢了,你难道不清楚这天朝里,什么稀奇古怪的谣言都可能产生。”居月笑笑地说。“前阵子啊,不是还有个谣言说天朝会造出神器呢!唉,不过也就一个可以盛物的器皿麻,都能被人绘声绘影说成鬼斧神工了,要是你跟我说天降奇兵,我也不会感到意外!”
“你这女人,是在耍我吗?”殷孤波相信自己要是能爬起来.铁定一掌劈死这说谎功力蹩脚得要死,却还嘴硬的女人。
“我要不老泉!”居月抽回手,甩开他的钳制。“龙藩镇里没有那种东西。”
“我时候不多了!”再拖下去,若有人知道他的踪迹,秋平医堂也会遭殃。
“百寿井它出现多久了?”
“十年。”居月简短的回答,踩著缓步打算离开,留在这里只怕他又要追问。
“令尊当初可知道不老泉将来会毁了天朝?”
走向门外的居月头也不回,对他的追问显得毫不在意,但当毁孤波严肃的说出这话时,她脚步不由得一顿。
“我……不曾听闻……”
夜里,晚风钻进窗缝、带著清冷的气息和房里被炭火烧热的温度和在一块,相互融合成为这处静谧之地的一部分。
居月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这几日她已经习惯和衣而眠。
原因无他,在于她和笑二两人交替日夜照看著殷孤波。白日笑二要替秋平医堂看诊,她就在后房里看著他。夜里笑二先睡,她依旧留守,直到天色渐白才换手,笑二守完他也可以直接替医堂开门。
但是,连著三日这样度过,她的身体终究也是吃不消。今天,她比笑二更早歇息,进房后很快就睡著了。
朦胧中,她似乎看见从前儿时的记忆——
那座银白色的池水,犹如天上仙境,不似凡间所有。散发出来的光采,甚至比九重霄外的玉赡还要通透,皓自如玉的水色,将大地的美景映在池面,灿美绚丽。
那是她这辈子见过最美丽的景致,即便是四季递嬗的转换,也不及它千万中的一丝美丽。
就是因为看到如此绝丽的风景,她所认知的世界也因而失色,更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那如同仙境的池水,不但夺去她的双亲,也取走她的光明。
后来,她终其一生都活在黑暗里。她见识过天地间最灿亮的光辉,也经历过永暗的寂寥。事到如今,居月已经能与这失去的一切平心共处。
或许,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已经放弃所谓的希望……
在她的记忆里,不老泉曾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从它诞生到死亡,只有短短一日的光阴,而她只是静静地,用尽全力去见证如此传奇的一瞬。
居月眼角滑过泪水,她伸手抹去从前的记忆,若不是殷孤波今日的话,她不会又想起这段往事。已经过去的曾经,早就不复存在,如今也没有几人还会惦记著。
起身离开房里,看来今晚她是无法入眠了,索性走到后房与笑二换手,还是由她来照顾他吧!
才离开房门口没几步远,她就听到殷孤波的咆哮声。
“给我水!人都睡死了吗?”笑二鼾声如雷,坐在一旁椅子上睡得颇沉,眼皮连抬也没抬一下。
“好,马上来。”居月笑著应答,当然明白他是为了什么事发火。
直到现在,他还被制伏在床上动弹不得,浑身酸软无力哩!
“快将我解开!”殷孤波抬眼瞪她,这女人死都不肯将他麻穴上的金针取走,笑咪咪的模样让他看了就满肚子火。
“你是想要喝水还是解穴?”居月进门后,先走到沉睡的笑二身边拍拍他的肩头,没想到他还是没醒,便使了个巧劲按向他的人中穴,笑二立刻跳著醒过来。
“我都要。”殷孤波看著她一出手,笑二就从昏睡的状态醒来,令他觉得不克思议。
居月招呼笑二先回房:又转头走向他。“你只能二选一。”
“解穴。”只要能下床他就可以自己倒水,不必劳烦她!
“喝水好了。”居月肩一耸,替他斟了一杯茶。
可恶!这该死又爱耍人的臭女人!咬著牙根,殷孤波两眠都要窜出火苗,可惜居月还是浑然不知。居月坐在床榻上喂著他喝水,还替他把了脉象。说也奇怪,他身体竟然恢复得已达七八成,就连内伤也好了泰半,现在就等著伤口结痂。
“要我拿掉金针可以,你要离开医堂也行,但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不要让我再见到你伤痕累累的到医堂来找我。”
殷孤波没好气的说道:“以后我绝对不会再轻信女人讲的话!”若不是她给的那包薰香拖累他的警觉性,他怎么会有今日的狼狈?
“原来你这伤是给女人害的。”居月掩嘴轻笑著,银铃般的笑声逸出唇边。
“多谢居月姑娘给的薰香,换来我这身重伤。”殷孤波皮笑肉不笑的嘲弄著。
拔掉制住他的金针,殷孤波可以感受到软麻的症状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回流自体内一股前所未有的温暖,一个吐纳就让他轻而易举的将内力凝聚,殷孤波对她的医术刮目相看。
“试试看,你应该可以感觉得到体内游走的气息比以前更舒畅吧!”居月相信对他这种有功夫底子的人来说,应该很轻易就能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