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玄溟痛苦的掩面,他拚了命的压抑心底满腔的恨意,可是却徒劳无功。
“为什么是宝宝……”傅玄溟哽咽,眼底热意来得很急。
上苍对他开了一个玩笑,一个他用了泰半光阴也会谨记在心的痛。小时渴望的亲情,竟然在戚宝宝不知情的情况下给瓜分掉。他冀望的情爱,在最无防备之际,被戚墨无情揭穿,一手捏碎!
“难道上天对我的责罚还不够,竟然让你们戚家狠狠伤了我这一次。”
“玄溟……我们戚家有愧于你!”戚墨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和自己的亲生骨肉重逢,他本想将这秘密带进死后的坟墓里。
“你们戚家没欠我!”傅玄溟紧握双拳,心头的恨意高涨得仿佛快将他焚烧殆尽。“我死后墓上刻的,是傅家的姓!与你戚家,一概无关!”
“你的恨,让我来承受,千万不要牵连宝宝。”戚墨无奈地笑。“就为了一枝画魂笔,一块画魂布,毁了傅、戚两家往后的生活。纵使两者合用,能操纵其人之意念,也无法事事得偿所愿。”
“多年来,我为震王追查画魂笔的下落,每当愈是接近真相,我便愈能感受到其中的诡异。这块玉牌,我从震王身边盗走,造了一块一模一样的赝品放回,只因它和我的姓氏有关,我想,有朝一日它将为我解开身世之谜,岂科它却是将我推向深渊的推手。”
戚墨颤抖地问道:“你……你说什么?震……震王府!”蓦地,戚墨无奈地大笑。“造化弄人!造化弄人!戚墨,你果然还是遭到报应!”
他站起身,脸上滑过两行清泪。他不信宿命,却偏让他活在苛刻的命运之中。
“震王是当年率兵领命,带头抄了傅家的第一人!他也就是这出傅太师有贰心的始作俑者!”
暗玄溟冷眼看着戚墨笑得如同发癫那般,宛若心智不清。
“戚家的列祖列宗啊!我们戚家的恶业,不是延至你们己身,而是反噬你的子孙啊!”戚墨悲凉的笑声,在夜里十分清晰,好似累积在心底数十年的痛苦,终在今日全数爆发。“我们戚家!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得这样自食恶果啊!”
月夜,悄悄地覆上一层朦胧雾色,使得傅玄溟的视线迷蒙不已。此时,只剩戚墨的悲鸣,在天地之间流窜。
那是,他们无法接受的宿命……
***独家制作***bbs.***
戚墨暗想,如果这世上真有因果报应之说,那必定是神只给予他们戚家最强而有力的一回责罚。
他见傅玄溟狼狈离开,再多的话终究吞回肚里。这辈子,他不求傅玄溟能原谅自己,更确切的说,是他不该被宽恕!
上一代的风雨恩怨,再也不该牵连下代子孙,理应由自己承担,戚墨只觉得自身的无能,拖累着该被保护的后辈。
这些年来,他活得太过安逸,美好得让人舍不得放手。而事到如今,他的梦醒了,该是真真切切的去看清自己命运的时候。
今生,他是无法为傅玄溟的牺牲做出什么补偿,戚墨只盼来世,将所有的后悔与希望,寄托在茫茫不可知的未来。
拖着身心俱疲的身子进屋,戚墨轻轻地推开门,却见到戚宝宝掩着嘴,蹲在地上不断地落泪。
她拚了命的紧咬着唇,不让哭声逸出,但始终拴不紧滚落的泪水。
“宝宝!”戚墨惊讶,明白她已全数听见。
戚宝宝无助地回望,本是晶亮璀璨的大眼,如今已被哀伤取代。“为什么是我夺走傅玄溟的幸福?”
她过着他本应该享用的满足与安逸、她过着他一辈子都想要的快乐与安泰;而他,竟是走在她从不曾想象过的艰苦道途上。
因为偷天换日,他们就此改变命运。
命,是天生;运,是后天!而她戚宝宝本命是孤苦无依,却强抢博玄溟后天的运,并且代替他安然无虑地生活。
戚墨抱着她,不断地道歉。“都怪爹!都怪我们戚家列祖列宗,都怪我们这些长辈的罪愆,无端祸延你们后辈。”
“爹,我该怎样才能坦荡的继续活下去?”她戚宝宝从没想过,这些年来她的平安快乐,竟是从另一个人身上窃走的。“我所过的好日子,是属于傅玄溟的!”
“你是我的宝宝,是我们戚家的宝宝!”戚墨执着,她就是他们戚家的血脉。
“爹!我身上流的不是戚家的血!暗玄溟才是!”戚宝宝呜咽地啜泣,怎样也不敢置信。“我是鸠占鹊巢,这会有报应的!”
戚墨抱着她,激动地喊道:“有错、有罪,都是由爹爹来扛,不拖累宝宝!我们戚家的错,我戚墨自己来担。”
“我没有办法活得这么理所当然……真的没有办法……”无父无母的人,应当是她,不是傅玄溟,而他却替她背负了这么多年。
“你若离开爹娘,我们会活不下去的!别抛下我们……爹求你了……”
戚墨的苦苦哀求,让戚宝宝心如刀割。她曾经是那么的无忧无虑,快活地游走在自己的人生道途上。如今,眼前却布满荆棘,令她寸步难行。
“你是我们的心头肉,我们戚家唯一的寄托。”
戚宝宝离开戚墨的拥抱,神色凄苦。“可是,我却连我自己是谁,都搞不清楚了。想必傅玄溟也和我相同。”
“一切不会有所不同,你是你,傅玄溟依然是博玄溟!爹这辈子没有求你几件事,就这一回,别弃我和你娘。”戚墨热泪盈眶,后悔全盘托出。
“爹,宝宝很感激你和娘,到死都会记得你们的恩惠。”戚宝宝两膝跪地,和戚墨叩了三个响头。“宝宝谢谢爹娘多年来的养育之恩。”
“宝宝!”戚墨喊得撕心裂肺,害怕她的离去。“你若真感激,就别扔下我和你娘!别抛下戚字这一姓氏!咱戚家祖谱上,已经载有你的名!”
“我戚墨这辈子,只认你宝宝这女儿,其他的,一概不是!”
戚墨对自己的好,宝宝都明了。
“宝宝知道爹视我为己出,但宝宝害你和娘与傅玄溟分离,也是事实。”再三个响头,叩谢戚墨当年的牺牲。“爹的大恩大德,宝宝无以为报……宝宝也……不想离开你们……可是,傅玄溟该怎么办?他情何以堪!”
豆大的泪水滚落在地,晕成一圈圈水痕,冷洌的地气剌痛着她的两膝,但始终抹不掉今晚新刻在自己身上的伤痕。
“傻丫头,爹只盼你顾着自己就好。”她的善良,才是让戚墨舍不下的原因。
案女俩抱着痛哭,命运弄人,毁了傅、戚两姓,更令他们无法活在安然无虑的日子里。
她的手中有老爹给予的温暖,她的悲伤有老爹轻轻抹去,那么孤苦无依的傅玄溟呢,有谁来为他疗伤?他是不是只能脆弱地像个伤重的大鹰,躲在任何人都看不见的角落,心酸地为自己舌忝疗伤口,有苦也无处说?
推开戚墨,戚宝宝抹去眼角的泪。“爹,宝宝还好有你来疼,可是傅玄溟呢?现在的他,是不是也想找个人安慰?”
明白她的心思,戚墨并没有多加阻拦。“你若想去,爹不会拦你。但是回家的路,你要记得。”
戚墨的恐惧,戚宝宝怎会不清楚。“宝宝不弃爹不离娘,还是戚家的人。”说这话时,她的心中溢满罪恶感,无法理所当然地安心认为。
自床底拖来一盒小木匣,戚墨拿出一卷画布。“这是戚家硕果仅存的画魂布,老爹现在给你,若和画魂笔一块用,可以控其人之意志。若傅玄溟为此事受不了打击,做出伤人伤己之事,你必定要全力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