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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亲仇爱红颜 第13页

作者:闻笑

他粗重地喘了口气,冷汗延着颈后一直流到脊骨上,大热的天,他却浑身打着颤,青白的日光照得他头昏眼花。他避开江福的手,往主屋里走,下意识他总觉有人要杀他,似乎每个都让他放心不下,每个人都会出奇不意地在背后给上他一刀。

江夫人察言观色地跟在他身后,并不多言。这是个不安定的年分,老爷向来多疑,八大护卫从不离身,现在却突然少了四个,心里定是惊惶万分。而这一切都不是她最关心的,她关心的是定邦的案子,是老爷会作的决定。

“爹。”江定雄规规矩矩地立在大厅内,父子之间的情谊似乎也是规规矩矩的。

“把定邦给我带来。”江槐天在主椅上坐下,江夫人也在旁边的椅子上落坐,表情则是含蓄的,云淡风轻的。

不一会儿,下人就把定邦带进了大厅,江定邦一脸怒容,边走边骂咧咧,双手被捆上了绳索。进了大厅,抬眼瞧见江槐天,就立刻换上了哀凄的神情,跌跌撞撞地跪爬向江槐天哭喊着。

“爹呀,你可要救孩儿,大娘要捉我去报官,爹呀,我不能死,我不想死,你要救救我呀……爹……”

“你这个畜牲,就只会给我惹麻烦。”江槐天气得浑身发抖,踢开正抱着他的腿的江定邦,“你什么人不好惹偏要了王竟风儿子的命,你要我怎么保你?”

“爹——花点钱吧。”江定邦惊惶地又爬回原地,整张脸上又是鼻涕又是泪,蓬头垢面的,很让人恶心,此时的他早已不再是昔日的风流倜傥的江家二少了,“爹,钱花完了还可以赚回来,我是您儿子呀,江家的血脉,爹,你一定要救我,爹。”

“江家的血脉可不止你一条。”江夫人在一旁闲闲地哼着,“何况只是一个妓女的儿子,为了你,要咱们江家散尽家财吗?再者,老爷可是按查史,全城里甚至京城里的大人物们都在瞧着你爹呢!要他怎么帮你呀?好歹江家也养了你快二十年了,吃喝嫖赌你也都享受过了。我看你就成全了咱们这一大家子,别让我们为了你分崩离折,到时树倒猴孙散,江家可就真的完了。”一番话下来,江槐天早已阴沉了一张脸,心也开始动摇了。

江定邦恐惧地看着亲爹飘乎的眼神,嗓音尖锐地叫着:“爹,你不能不管孩儿,你瞧瞧。”他伸出颤抖的手指指着江定雄,“你瞧瞧他,一辈子就只能当个半大不小的孩子,你放心把江家产业都交给他吗?何况,说不准他以后生的小孩也都这副模样,爹,你有何脸面去见江家的列祖列宗去——”

“你住嘴。”江槐天怒斥,神色复杂地看了眼江定雄,“都是你自己惹出的祸端,现在闹到这个分上了,才知道害怕,你不觉得太晚了吗?”

“爹。”江定邦摇着他的腿,一副后悔莫及的样子,“爹,孩儿知道错了,求爹一定要救孩儿,这次风波过后,孩儿一定谨记爹的教诲,勤功课,练武功,把江家发扬光大,爹……”

“爹,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王家跟爹交情还好,如果花些钱要他们撤了状子,说不定还有救。”江定雄在一边开了口,虽然平日里两兄弟并不和睦,但亲兄弟的事实,却是无法改变的。

江槐天愣了一下,诧异于向来孩子气的江定雄会说出这番话来。几个月不见,定雄似乎比以往稳重了,眼瞳里也似乎多了些东西。他不动声色地继续开口:“说得倒是容易,你说说该怎么去说?”

江定雄苦恼地模模头,说不出话来。

江槐天叹了口气,失望地将目光转回到定邦身上,“你把当时的情形跟我好好说一说。”

“是,是。”江定邦见他软了心,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孩儿会把所有事都一丝不漏地讲给爹听。”

“有必要吗?”江夫人又开了口,凉凉地笑着。这笑让所有的人教惊惧起来。

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江槐天一把抓住江夫人的手腕逼问:“君雅,你做了什么?”

江夫人淡淡地瞅了一眼被抓疼的手腕,眉头也不皱地开了口:“老爷先坐着喝口茶,我瞧着也快来了。”

“什么——”江槐天心一寒,正待开口,就见江福匆忙地时了大厅,“老爷,知府大人和钦差大人来了。”

“什么?”江槐天无力地松开了手,低头看着椅子上正揉着手腕的女人,突然觉得她陌生得让他害怕。

“爹——不要。”江定邦整个人濒于崩溃的边缘,“救我,爹,救我——”

“江兄。”

“江大人。”

斌知府和钦差大人郑秋明一前一后地跨进来,“大人英明过人,主动投案自首,并将人证物证交出,此大义灭亲之举实在让本官佩服。我已奏明圣上,圣上也体谅大人失子之痛,吩咐本官前来慰问,将此事公布天下,官员视为榜样……”

江槐天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对于江定邦变了声调的哭喊也无法再做出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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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玉并不想理会他,她手里的书还没完成,而她也正看到高潮的部分,实在不想放下,可是——

他就那样呆呆地坐着,双眼无神地瞅着笼子里的玉玉,那样的孤单、失落,仿佛被整个世上的人所抛弃。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江喜来来去去,问了他好多次都没有回应,便转过头对她挤眉弄眼,示意她过去看看。好吧,投降了,不该心软的,但他的样子无法让她再坐视不理。

“大少爷还在为二少爷难过吗?”

他抬了头,呆呆地看着她,一脸的沮丧。

“他杀了人就是要偿命的,这就是法,犯了家法要受家法的处罚,犯了国法就必须受国法的处罚。”

“可是。”他过了半响,才暗哑地开口:“他秋后就要问斩了!”

斩得好!

“这就是国法的律例呀!”香玉拍着他的手,感觉到他手心的僵硬,好奇地翻过来看,一层层的老茧让她诧异,“你半夜里会起来提水劈柴吗?”

“嗄?”他不解地看她,见她指了指他手上的茧,才明白过来,“没有,我练剑磨的。”

“你倒是挺喜欢练功嘛!”

“嗯。”他不好意思地笑着,心跳有些加速,这是香玉第一次对他和颜悦色,而且谈的话题还是他。

呀,他竟然脸红了。香玉好笑地看着他,想转身去取东西喂玉玉,却一个不稳跌坐在江定邦的腿上。

他挣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呆子,竟敢误会她主动投怀送抱。香玉白了他一眼,却也无意起身,顺势倚在他怀里,听着他剧烈的心跳,坏心地偷笑。

她会主动坐在他腿上?!江定雄双眼发直地看着香玉的头顶。这些日子一直都是他霸道地缠她搂她,而她则不停地躲,不停地挣扎。怎么会这样呢?除了满心的不解,还有更多的受宠若惊。

“有,有什么事吗?”他迟疑地问着,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他好像不知道。否则,无法解释她的轻嗲。

“没有啦,你好烦。”她悄悄咧着嘴笑,他的手现在还是找不到位置安置,那副样子,真是拙极了。

明知不该有心疼的感觉,但就是不经意地肆意泛滥开来,想要安慰他,让他忘记失去血亲的痛苦,和对江夫人的失望。有时候,事实总是很残忍的,他单纯的思考模式的确是无法应付这样的勾心斗角。

“江喜让我告沂你,夫人说你已经好几天没去她房里请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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