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谊泻而出。
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要这种捉弄?她抬起头向天,不想怨的呀,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就不能让她过没有心痛的日子?
“相公……”
她无力地低泣出声,满月复的苦悲无处倾诉,她怎敢再去卫靖的牌位前细细地说于他听,是无从开口,也是……自己也不得不承认的……愧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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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你就是李香玉?”一把带着浓香的折扇挑起子她的下巴,逼得她不得不面对来者。
一身白色的袍子,衣服上不见半点的尘埃,五官不似江定雄的分明,稍嫌脂粉气,一双邪妄的眼睛正在对她上下打量,这样的一个男人,终于和她心中猜测的对上了号。其实,其他的人也是没差错的,只除了江定雄。
她再一次叹息,不愿再想那个老惹她头疼的人物。
“说话,是个哑巴?”
江定邦收扇子,一双泛着红的眼睛仍在她脸上探巡。好个江总管,什么时候弄了个美人儿进来也不告诉他一声,竟巴巴地送给那个傻子去,这者东西是不想混了。
“给二少爷请安。”李香玉规矩地行了礼,乖巧地垂首立在一旁。
“嗯,瞧你这模样真让人心疼。”心痒难耐,进出花月楼十多年,从没见过这种温婉的美人儿,一双不老实的手爬上了她的腔颊,“美人儿,跟着大少爷受了不少气吧?不如跟了我吧,保证你有享不尽的富贵。”
“香玉不敢。”低身又行了个礼,闪身躲开,“二少爷的美意奴婢心领了。只是,奴婢已被大少爷讨了去,不敢擅自做主,何况——”
“何况什么?”讪讪地收了手,江定邦啪地将扇子打开,等她的下文。
“奴婢不敢乱说话。”
“你说,有什么我担待着。”
“大少爷的脾气您也是知道的,昨儿个早上,江总管派了人来喊奴婢去书斋帮忙,被大少爷打了出去,现在还不能起床。香玉只怕连累二少爷,大少爷的拳头的确很吓人。”
“呃——”江定邦扇着扇子暗自懊恼,他虽然瞧不起那个傻子,却也不得不忌惮他的拳脚,江定雄的武功迄今为止还没遇上过对手,若不是因为怕惹是非不敢让那傻瓜到殿上应试,只怕做个武状元是不成问题的。
“那你可以等他不在时来找我呀——”明的不行只好来暗的,瞧这小丫头分明对他有意,而他也不想错失这样的佳人,唉呀,真是越瞧越心动。
“香玉,你巴巴地在那儿做什么。”雷震般地怒喝响起,将李香玉和江定邦吓了一跳。
第一次不再排斥他的出现,李香玉松了口气,看向走近的江定雄。
“大哥。”江定邦的额头沁出了冷汗,下人们果然说的不假,这傻瓜真的很宝贝李香玉,从来没见过他在乎谁,惟独对这个丫头不愿放手。
江定雄冷冷地看着他,兄弟俩向来不亲,江定邦虽然表面上对他毕恭毕敬,但眼里的鄙视是骗不了人的,而他的恭敬也都是自己的拳脚教导出来的。想着又哼了一声贪懒怕累的家伙,真没用,承受不住他一个招式。他若敢来同他抢人,行!得先吃上他几拳再说。
“大哥找香玉吗?”汗珠大颗大颗地滑落,江定邦感觉到整颗脑袋都凉飕飕的,“我刚巧经过,没见过这丫头,就喊住了随便问了几句,原来是大哥房里的丫头。”
“怎么,我不能要这丫头吗?”
“怎么会呢?”伸手以袖子擦拭汗珠,这傻子的力气吓人,他还清楚地记得他加诸在自己身上的拳脚,只因为他无意间骂了大娘。他那凶狠的眼神,现在想起来还让他吓得两腿发软。
“大少爷。将松鼠带回来了吗?”
李香玉开口解开僵局,江定雄说要捉只松鼠送给她,这些天她已经收到诸多类似的礼物,蝈蝈、小兔子、山鸡。
“当然捉回来了,拿给你看,你竟然不在房里等我。”他不高兴地瞪着她。
“那——现在去看好吗?奴婢喜欢松鼠。”
“真的?”
“奴婢什么时候骗过大少爷。”
“那就走吧。”他牵起她的手往屋里走去,留下目蹬口呆的江定邦独自在花园中迎风而立。
真是该死,竟然晚了一步。
刷地收拢了手中的折扇,他咬牙切齿地往外走,全都是江福那老东西的错。真不甘心哪,一朵鲜花偏偏插在牛粪上。
他还是先去花月楼上解解渴,这些日子王亮风家的小儿子老跑来跟他抢人,哼,也不数数他江定邦在风月楼呆的日子,惹毛了他,非让他吃不子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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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红的大圆柱,发着耀眼的光亮,彩画雕梁,连桌椅和茶都是极讲究的精品,一切的一切都显示着府邸的富贵和繁华,自从当年江槐天向皇上献上紫晶珠后,又有庆王爷撑腰的江槐天的宫途可谓是一帆风顺的。
江家的主母此时正坐在深棕色的太师椅上,白皙的脸上虽然保养得当,但还是无法抵挡岁月留下的痕迹。但举手投足间发出的却是无法改变的尊贵气息。江槐天是她父亲最宠爱的门生,而她也就顺理成章地嫁了这个有为的人。
几十年的夫妻早已分不清在彼此心中各自的地位为何,而她也由一个原本渴望爱情的女人成了一个认命的主母。父亲曾是朝中重臣,钱财权势也都尽情享受,三妻四妾,美女服膝,比起自己的亲爹,江槐天算是好得太多,只是,仍难勉会要心酸,丈夫在新婚一年后就纳了一名妾,且出身于青楼,会耍狐媚,心机深重得让她不得不防。
她与二房斗了十几年,为了争宠也为了生存。
幸而从小就看多了娘亲们的手段,才让她在这场女人的战争中处于有利的一方,她的才学,她的家世背景和她在江家的地位都是她的资本。
直到那女人两年前死了,老爷随后又纳了秋华。看着满府的红色,她突然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悲哀,为那个她恨十年的女人,也为自己。她们两个一直在争斗,一直在互相窥视,为了什么?又为了谁?正主儿依旧悠闲地过着日子,喜气洋洋地再娶个女人进门,根本不理会她的酸涩和渐渐死去的心。
她累了,也不愿再花心思去对付那个新妇,她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儿子的身上,这孩子自小就是武学奇才,又聪颖过人,一直是她的骄傲,若不是在十二岁时练功走火人魔,心智不再随年纪的增长而成熟,那么现在的雄儿又会是怎样的让女孩着迷呢!
而老爷却因为自己的名声地位,迟迟不愿让雄儿娶妻,只怕这个不长进的儿子会让他在同行中出丑,时时担心雄儿言语上的不当会让江家留下笑柄。一直压抑着他,训斥着他,父子之间的感情已淡为陌路人了。
怎能不怨呀,这样的一个丈夫和父亲!
“听说,雄儿问你要了个丫头。”尖着嘴将热气吹开,江夫人抿了口茶,垂着眼皮问着堂前恭身立着的江管家。
“回夫人,是有这么凹事儿,进府没几个月,叫香玉。”
“雄儿还像以前一样早起晚睡勤练功吗?”也许这丫头是个转机,雄儿这些年从不近,孩子气地抱怨女孩儿麻烦得像惹人厌的家猫,让她又好气又好笑。小的时候,他被一只猫抓破了脸后,就开始彻底厌恶猫儿,说它装着一副可怜样儿,其实是一肚子的坏水。想着,她笑了,儿子是江槐天赐给她的惟一宝贝,如今,已经是她生活的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