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秀则在门外把风,就怕被哪个多事的撞见,拿此事向尹千负嚼舌根,到时又是一场风雨。
“婉秀,别草木皆兵的穷紧张,不会有人来的,你过来看看,无非在笑呢!”慕容雪满足的逗弄孩子,和抱着如履薄冰心态的婉秀迥然不同。
婉秀很喜欢小孩,见慕容雪和孩子玩得起劲,受不了诱惑,只好先将把风的事丢一边,吵着要抱孩子到怀里蹭蹭。
两人便拿着孩子当话题,有说有笑。
尹千负在暖玉阁找不着慕容雪,早料到她会偷溜到婉秀房里看孩子。他安排婉秀照顾孩子,不也是想方便慕容雪“偷偷”来看她的骨肉吗?
他站在窗边偷瞧,欣赏这副唯美的“慈母戏儿图”。
慕容雪将孩子从婉秀手中抱回来,对着孩子的睡容,有感而发:“无非,尹无非,你爹虽对感情事昏庸,却是个卓尔不群的人,你长大后要敬他如敬天,为娘的此生便再无所求,可心安人土了。”
婉秀忙不迭安慰她:“少主终会谅解你的,人非完人,总有看不清的时候,怪只怪那个该死的荆公子,满口胡话,分明想置你于死地。”
“其实士岩心肠是好的,我想过了,或许他是因为不放心将我交付于千负,才出此下策,不意竟弄巧成拙。”慕容雪果然和荆士岩交情匪浅,对他有意混淆事实之事渐渐能够释怀。
尹千负闻言,心头像是被根木棒使劲儿撞了一下。她们私下的言谈该是最真、最可信的,慕容雪说孩子姓尹,莫非上天真待他尹千负不薄,赐给了他娇妻和一个可爱却无辜受罪的孩子,若真如此,他岂不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了?
***
孩子的身世之谜是该有个了局了。
为了终止府里上下对慕容雪谣言纷纷,让此事柳暗花明,柔卿提足了胆子,私下带慕容雪出府,前去会见荆士岩。
必于他们的事,罗祥粗略听柔卿提过,也就没有阻止这样欺上瞒下的行径,倒乐见其成。
阔别多月不见,慕容雪与荆士岩这两个原本再熟悉不过的人相见,因心里有疙瘩,竟陌生了起来。
柔卿自然不会在此碍事,只叮咛了慕容雪一句:“你只有半个时辰可耗在这儿,要被少主发现,大家都完了。”
慕容雪了悟的颔首,目送她离去。
“为何冒险前来看我?”荆士岩以为她只有这个目的,心里乐不可支。
慕容雪定定地盯着他,仿佛在思考该怎么开口。“你的行为让我很失望。”
荆士岩的笑容瞬间凝结在脸上,他就知道,她的一言一语皆月兑离不了尹千负。“雪儿,你糊涂了吗?那家伙不是好人,瞧他把你折磨成什么样子?原本容光焕发的你跑哪儿去了?才多久不见,你竟整整消瘦一圈,他可曾尽饼照顾你之责?”
“这件事你难道没有一点责任?”慕容雪气他脑子不会拐弯,只要认为对的事,便蒙着头拼命去做,却伤害了他最想保护的人,谁说这就不是一种罪过?“千负一向心高气傲,他的爱同样自负,容不得有一点瑕疵。他要我,他只要我,我虽恨透了他,数度想对他死心,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我从不知自己这般软弱,连个可恶的男人也忘不了,死不了心,只好委屈了自己,但……他一直以他独特的方式在爱我,这辈子我是逃不掉,也不想逃了。你若真怜我、护我,就别试图带我走。”
荆士岩想不到世上竟也有暖风能温暖她这朵寒梅的心,他知道她恋上了尹千负,只是没料到她的爱意竟固若金汤,牢不可破。
他失算了,过于高估自己,也太过信任自己的判断力了。
“你放着我这个安定的堡垒不要,竟决定跟了那个自以为是的狂人,教我如何放心得下?”
“我的命数注定崎岖坎坷,太过安逸反倒会扼杀我的生命似的,你该懂我的,不是吗?”
是的,他便是知她之人,她生命中充满冒险犯难的本质,甘于平淡却不甘于平凡。
守了这么久,盼了这么久,等了这么久,两人终究有缘无分,他情何以堪?但在这儿待了这些日子,夜深人静时,他总会禁不住闭门思过,想不透自己给她的究竟是恩、是怨?
“其实……我一直希望能与你白头偕老的,只恨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是我自作多情,怨得了谁?”
慕容雪的柔荑搭上他的肩,想安慰他丧气的心,却猝不及防的让她顺势扯入怀中,嫣红双唇被他顺利攫围。他的吻是这样浓烈、沉重,吻得她的唇又麻又痛,势在必得的气势让他无从反抗。
待这分激情过后,他放开她,将对她的恋恋情深悉数关人心底最深处。“这是一种告别,一种斩断情丝的觉悟。什么也别说了,咱们一同见尹千负去。”
慕容雪呆愣着,还未反应过来,便让他拖着走,要罗祥允许他们上尹府求见尹千负。
***
杜掌门为杜若音的幼稚举止向尹千负赔罪,两人在大厅谈了好一会儿,直到尹千负有意尽弃前嫌,杜掌门才大大松口气,赶赴武林大会去了。
应付完杜掌门,尹千负才想出门,就让一同求见他的荆士岩与慕容雪给打消了念头。
“谁允许你离开飞龙帮了?你们竟背着我私下见面!”尹千负不想如此暴躁,可此情此景偏让他控制不了脾气。
“请别责怪罗护法,我是专程来把话说清楚的。”荆士岩事先说明,以免让罗祥好心没好报。
尹千负索性耐着性子坐下,就听他怎么把话说清楚吧。
“尹少爷,我不得不认输了。先前是我自私自利,净说些鬼话,只想让雪儿永远陪在身边,却忽略了她的感受……”荆士岩实在不愿向他认错,但情非得已,只好屈就点儿了。“无非是你的亲骨肉,雪儿说的一字不假,是我试图瞒天过海,只为满足一己私欲。其实,你也不是什么英明之人,竟被我三言两语所蒙骗,恐怕有损你的英名。”
说到底,还不忘损他一下。
慕容雪责备的望了荆士岩一眼,示意他注意措辞。
尹千负对此事早有怀疑,这下荆士岩亲口证实,正好扫去他心中满布的疑云。
“你倒好,出尔反尔,竟想将本少爷玩弄于股掌吗?实在太放肆了!你就不怕我摘去你的脑袋?”尹千负憎恨荆士岩搬弄是非,差点害他失去钟爱一生的女人。
慕容雪闻言脸色大变,立刻袒护荆士岩:“士岩是我半个亲人,要杀他就先杀我吧!”
尹千负占有欲极强,不容许她心里还有别的男人,管他是亲人、外人。“你是我的,他算什么?你放太多心思在他身上了。”
慕容雪想反驳,荆士岩却先一步开口:“我承认我爱雪儿,之前撒谎是因为爱她,现在甘心退让也是因为爱她。你若是以德服人之人,请允许我回到宋家,我知道这段时日,义父一直设法打听我的死活,对自己的爱莫能助自责不已,他视我己出,现在我只想跟着他经商,将毕生心力投注在药材研究上。”
慕容雪不舍的急着向他问个明白:“你要走,要四处流浪去,咱们不再相见了吗?”
荆士岩想抚模她的粉颊,却碍于尹千负利刃似的目光,只好忍了下来,轻声安慰道:“我害得你这么惨,你不怪我,真让我想找个地洞钻。我会珍惜咱们这段情谊,今后我每到一处,便买下一块玉石,将来有缘再见时,我全送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