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别这么说,当时雪儿和少主争吵时说的话,我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也不知怎的,我竟相信你是无辜的,这会儿你又甘冒天大的危险回来当面找少主澄清一切,足见你当真蒙冤不白,原谅我错怪了你,对你的态度傲慢无礼,只会落井下石。”
“还提这个做什么,你也只是奉命行事罢了,我不会放在心上此事暂且不提,我只想问你雪儿的安危。”这也是凌月回来的目的之一。
柔卿长长的叹了口气,真不知该从何说起。“你有所不知,雪儿受到了波及,不仅被杖责、被囚禁,还因此失去了唯一的亲人,如今流落在外,生死未卜,少主已派人寻她好些日子,却毫无所获。”
“少主如今己明白一切,应该会放她一条生路。”
“不是这样的,少主一颗心早在她身上,怎么舍得杀她?唉!此事说来话长,一时也说不清,我只怕其中有所误会。”柔卿始终认为慕容雪不告而别的动机并不单纯,此事一定出了什么差错。
闻言,凌月的心都凉了半截,本以为慕容雪吉人天相,会安然度过此劫数的,难不成她真是福薄之人?
“为何好人总不长命?是我害了她……”她心酸不已,逼出满脸泪水。
柔卿黯然的低下头,不禁想起罗祥对她的情意,身为女子盼的什么?不就是盼望遇个良人依靠一生?慕容雪不知珍惜尹千负的情实属憾事,她怎能重堕这种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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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尹千负而言,府中的暖玉阁是禁地,除了他之外,任何人不得进入。
有时他负荷不了过多思念之苦时,便会来此寻找慕容雪的容颜与声音。她的容貌比春天宅紫嫣红的百花更妩媚,她个嗓音比银鼎中沸腾的水声更动听,然而这一切已不复在,唯有在此,他才能找到片刻温存。
是夜,他再度不受控制的来到暖玉阁,在她以前的睡房中想念着有她为伴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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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壁香车不再逢,峡云无迹任西东。
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
几日寂寥伤酒后,一番萧索禁烟中。
鱼书欲寄何由达?水远山遥处处同。
“雪儿啊雪儿,你已经折磨得我痛不欲生,到底还要怎样的狠心才肯罢休?我该怨你还是恨你?”他凄凉一笑,到头来不知谁被谁征服,看来他失算了。
他坐到床榻边,想仔细查探枕上是否还留有她独特的发香,想不到杜若音竟突然从锦被内钻了出来。
“你……马上给我滚出去!”他大为光火,对她擅自闯入十分震怒。
杜若音早作了惹他大发脾气的准备,他本来就不是性情温和之人,但她再也等不及,再怎样无止境的拖磨下去,只怕她美人迟暮,年华不复在之时,他仍对她平淡若水。
此时的她全身一丝不挂,映入眼帘的净是让人血脉偾张的景象。
“尹大哥,我对你的心意,你是知道的,如今我都放着脸面不要,主动献身了,你就要了我吧!”她知道只有荡妇才会做这种事,但她不在乎,只要能成为他的人,要她怎么做都成。
尹千负背过身去,脸色迅速冻成冰雕:“荒唐至极!我不想碰你,不要自取其辱。”
杜若音是豁出去了,下得床榻,赤果果的站在他面前,仍不死心:“我什么都让你看了,难道我还能带着这不干不净的身子去婚配他人吗?”
“你当真想逼得我动手杀你不成?你若想要找别人去,我不吃这一套,我与昆仑一直礼尚往来,别让我因为你,从此与贵帮派断绝关系。”
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他不要她,视她如弃置无用的敝屐,就算她已投怀送抱至此等地步,他仍不屑要她。
“我不懂你,为何偏爱慕容雪那种下等人,这世上只有我才能与你匹配,尹大哥,你……”
“滚出去,要我说几次?”尹千负的态度如此强硬,仿佛她不从,便会有什么凄惨下场似的。
杜若音强忍着委屈泪水,不甘心的将衣物穿回身上,受足屈辱的她在转身离去的那一刻,盈眶热泪终于不听使唤的滑落。
尹千负烦躁的叹口气,取出当初慕容雪留下的发簪,他以为簪子虽断但情不断,上穷碧落下黄泉,她的一切早与他的合而为一,就是惊涛骇浪也分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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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无事离开尹府的凌月除了庆幸自己命不该绝外,还为自己得以平反之事雀跃,只是除去所有重担的她竟再也不知自己今后为了什么而活,生计也没个下落,光靠上回慕容雪给她的首饰是撑不了太久的,总有一日要坐吃山空,为此,她必须学会自食其力才成。
问遍了整个杭州城,商家见她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女子,根本不给她一个攒钱的机会。
就在走投无路之际,她来到城南,听闻济世堂需要一名专门打扫的老嬷嬷,她且不管他们要老还是要小,便硬着头皮进去碰碰运气。
一进铺子,正巧是生意的空档,不过气氛好像不太好。
“士岩,我说的话你听见了没?等雪儿临盆后,你就将她送回尹府,以免后患无穷。”宋老爷又开始对正在检视药材的荆土岩耳提面命。
“咱们是积善之家,怎能见死不救?义父,请不要再说了,若您执意赶她走,我只好跟着她离去,来日我当结草衔环,还您之恩。”荆士岩丝毫不妥协,为了此事,两人已僵持许久。
铺子里的伙计没人敢出声,只专心干活,以免受到无妄之灾。
“你居然为了一名女子对我说出这般忤逆之言,我全是为你好啊!若你执意自寻死路,我也无能为力。”宋老爷索性铁了心,以父子的情义胁迫他。
雪儿?尹府?凌月清楚的听见他们说出这些话,震惊不已。于是悄悄地退回门外,窃听他们的对话。
“义父,尹千负不是个好人,只会欺小凌弱,您怎么就没有一点侧隐之心?”
“当初我见你是个人才,好心提拔你,你怎能恩将仇报?将个祸害带回家,还为了那祸害不惜与我断绝父子之情。好,你不依我,我亲自将她送回去。”宋老爷不得不采取强势手段,早些将慕容雪的事解决,好早日了事。
没错,他们说的就是慕容雪,凌月可以肯定自己没弄错,只是……慕容雪如何会与这帮人混在一块儿?他们提到她临盆之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凌月心想,如今误会已经澄清,尹才负应该不会再责怪慕容雪,这样一来,只要她稍加穿针引,慕容雪便可再回尹府,将来有幸再攀个夫人的位置坐坐,岂不理想?
就当为了报恩吧!她决定去向尹千负通风报信,好让他将慕容雪接回去,何况慕容雪怀的可能是他的骨肉,落叶终得归根,总不能眼睁睁见他们骨肉分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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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凌月将慕容雪的下落告知尹千负后,尹千负简直又喜又怒,五味杂陈的心情真非笔墨能形容。
“你说她在城南宋家?如何得知?”
此时偏厅内只有他们二人,连柔卿也被唤了下去,只有杜若音鬼祟的门外偷听尹千负和凌月的谈话,她硬要弄清凌月再回尹府为的何事。
“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少主,我知道您放不下她。千金易得,真情难买,雪儿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错过她你会一辈子遗憾,我这么做并非想图什么好处,只是见不得有情人有缘无分,因为我深受此苦……”凌月断定慕容雪对尹千负是有情有意的,她对他的用心,只消花点心思便看得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