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得逞了,我对你再也没什么可稀罕的价值,你可以放过我了吧!”慕容雪不得不冷若冰霜,她害怕一颗心失落后,换来的是无情的伤害。
尹千负不愿又重演两人之间时常上演的戏码,于是尽力心平气和的说:“我想你的心,才是我稀罕的。你到底要我怎样的信誓旦旦才肯相信我是认真的?我从未对一个女人如此低首下心过,你还想如何?”
“我不了解你,你只做你想做、要你想要的,我没有机会了解你,可你却看透了我……以色侍人能好几时?如果你要我只是一时,那我不要预知可能的肝肠寸断。”
他只以他的方式爱她,弄得她好乱、好彷徨,不知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尹千负将酥软的她拥入怀中,闻着她的发香,言行举止少了平日的锐气,反倒教她感到陌生。“哪儿来的肝肠寸断?不要轻视我的情意。”
慕容雪轻轻挣月兑他的双臂,下了床榻,穿回身上原有的遮蔽物。
“少主,方才的事奴婢不会放心上,您也请忘了吧!”她已抱定终生不嫁的决心,逝去的贞洁尚且不会让她耿耿于怀。
她太过坚强,发生了这种事,一般女子定会缠着要个名分,她却是这副无所谓的模样。真是位奇女子,只愿在自己的命运中颠沛流离,也不愿依附他人。无奈,他便是对这样的她一往情深,她的心比她的容颜更值得细细收藏。
“我忘不了,用不着你教我怎么做,既然你不将这种事放心上,今后每夜到我房里来伺候。”尹千负偏不相信她不在乎,无论如何也要惩罚她的死鸭子嘴硬。
攸关名节的事,哪个女人会不在乎?慕容雪只想佯装出洒月兑掩饰自己的无助,不敢再去回想自己方才不知羞的荡妇情形,他却得寸进尺。
“不!就算是娼妓也有尊严,你不尊重我,我还要尊重我自己。”
“你方才不还自称奴婢吗?那么我这主子下的令,你哪有不从的道理?”尹千负就是要步步进逼,直到她愿意坦然面对自己的感情方休。
慕容雪的确是违心之论,他明明已点燃了她的热情,她却不愿臣服,还继续可笑掩饰、否认。原本,在她心中,他是个可鄙的男人,这会儿又当如何?
***
杜若音自知尹千负是故意冷落她,遂开始百般讨好,可每当她见着他身边的慕容雪时,一股强烈的恨意又忍不住上扬。
此时尹府的园子里开满初秋的花卉,但看在满心愁绪的杜若音心里却是一片凋零的景象,谁又能知她欲诉无由的心事?
在亭子里品茶时,尹千负让慕容雪也坐下,这般尊卑不分,引起杜若音的不满。“尹大哥,她只是个下人,凭什么与咱们平起平坐?”
“谁说她是下人?跟了我之后锦衣玉食少不了,谁胆敢当她是下人?”尹千负说起话来不愠不火,却充满威严。
在一旁伺候的柔卿霎时便了悟一切,慕容雪今后可真飞上枝头当凤凰了,而她……只能将对他的所有情愫永远埋葬,恪守本分的做她的下人。
真是落寞呵!爱一个人的滋味。
杜若音面罩寒霜,没想到这回来尹府,总算为她多年的苦恋找到了结局,只是这样的结局教她摧心肝,但她总以为此事仍有转圜的余地,索性决定在尹府住上一段时日,看看眼前这个道行高深的狐狸精能得意到何时?
慕容雪觉得全身被杜若音投射而来的道道寒光伤得满目疮痍,不想忍受这种如坐针毡的痛苦,于是起身告退:“少主,奴婢……”
“今后我许你不称奴婢。”尹千负深情款款的眼神是她最抵挡不了的利器。
“我身子不适,先回房歇息去了。”慕容雪随便找了藉口想离开。
尹千负知道她的顾忌,却不想如她所愿,因为这园子没了她,所有花草皆失去颜色。他伸手拉下她,让她坐在他腿上,轻抚她的粉颊:“哪儿不舒服?犯头疼吗?”
慕容雪知道他看穿自己的心思,于是低头不语,任他搂着。
见状,杜若音妒火更炽,连忙争宠道:“尹大哥,我也不舒服,你模模,我的额头正烧着呢!
尹千负瞧也不瞧便吩咐柔卿:“找大夫给她诊治一下,我先抱雪儿回房。”说着,将她打横抱起,头也不回的先行离去。
待他走远后,杜若音才拍案咒骂:“那该死的狐狸精!贝引男人的手法堪称一绝。”
柔卿偷偷掩嘴一笑,高明的尹千负总能不经意的给人苦头吃。
“杜姑娘,奴婢为您找大夫去吧!少主对您的身子倒挺关心的。”柔卿软性的嘲讽换来杜若音的白眼。
“狗奴才!谁要你多事来着?给我端杯凉茶退退火才是真的。”杜若音将所受的气一古脑儿全迁怒在柔卿身上。
***
自从尹千负占有了慕容雪的身子后,夜夜皆与她同榻而眠,而她只能被动的眼睁睁看他一步步占领她的一切……
她已经成为他专属的女人,每晚侍寝完,她总会背过身去,暗自责备自己恬不知耻。
他没提过要给她名分,不是吗?现在的她与那些送往迎来的娼妓又有什么两样?
然而尹千负仍无法完全抛开以往心中的阴霾,女人皆是不可信的,没有任何女子可以摆布他,所以他迟疑了,不知该不该让她冠上他的姓。
慕容雪不要他的施舍,依旧扮好自己侍女的角色,不会因得到他的宠幸就摆起架子,反倒是府里的下人见着她像见着主子似的,连声问好。
卧病在床的爷爷也耳闻此事,当她前来探视时便问起她来。“雪儿,大伙儿都说你已成为尹少爷的人了,可有此事?”
“是您说做人要知恩图报的,我只能以这种法子报恩。”慕容雪刻意满不在乎的说道,她固执的不愿承认心中真正的想法。
此时,在府中闲晃的杜若音路经此处,瞥见慕容雪与一名病容满面的老人谈话,不禁悄悄地在窗外伫足观望。
“孩子,爷爷看得出你已经动了情,外表可以骗人,心却骗不了人,你比同年纪的姑娘成熟,心思也复杂许多,可你心里怎么想,全瞒不过我。”
她的确瞒不过从小看着她长大的爷爷,只得略显失落的说:“他不会给我名分的,也好,我本无意攀权附势,像我这么一个乡下贫女,只配得到这种待遇,我该涕泪纵横的感谢他的恩典了。”
爷爷不明白他们之间隔着什么阻碍,可单看他们的外貌,不啻是一对天造地设的金童玉女,若到头来没有结果,岂非憾事一件?
“快别这么说,如今恩公成了你的男人,你便要以他为天,谨守三从四德,知道吗?”
“我不要什么男人,您才是我最在乎的人,我真怕您丢下我一人,那我在世上果真举目无亲了。”爷爷的安危才是慕容雪所挂念的,她少不了他老人家。
杜若音见状,脸上泛起恶意,口中喃喃自语:“臭丫头,你得谨慎点儿,哪天将本姑娘惹毛了,当心送你们祖孙二人共赴黄泉路。”
***
每回只要有机会,慕容雪总会避人耳目,带着一些精致小点心去探望时常三餐不继的凌月,让她补补身子。这样偷偷模模的去了几回,倒还没遇上什么麻烦。
“凌姐,这是我亲手做的饽饽和粕敉,你尝尝。”慕容雪将糕点一块块从窗棂递给屋内的凌月。
凌月随即狼吞虎咽起来,像是饿了几百年似的。
慕容雪敬佩她这般辛苦的偷生,只为替死去的丈夫立个衣冠冢,若非爱到极至,怎会有此情义?